八蟒拉棺,從我身上拉走了什麼?
煞靈這句話,把我說糊塗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白月亮叮囑說十二點之前不準踏入楚氏集團的大樓。
雖然她說晚了,可進去之後我始終都在提防着。
甚至走出大樓後還細細感知了一番,沒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而現在,煞靈卻用這個威脅我,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我丟了些東西,無比重要的東西,甚至可能關係到性命。
“生死冊?”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白月亮焦急且悚然的話。
生死冊?
聽到這三個字,我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以至於四肢都僵硬起來。
很多人只知道判官掌生死簿,卻不知道每一位土地、城隍的手裏,還有着一卷生死冊。
記載的,是所轄區域的新生與故去之人的名字。
儘管土地手中的生死冊不能直判生死,卻也可在當中大做文章。
換言之,八蟒拉棺拉走的……是我的名字。
“二不見,你是相靈師,應該知道這生死冊意味着什麼吧?”
“知道又如何?”
現在我不能示弱,絕對不能。
在這一方天地中,一旦表露出恐懼,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煞靈,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陰森森的笑道:“沒錯,我是不能直判生死,但卻可以讓你成爲無名之人。到時不僅別人會忘記你,就連你自己都會心智大亂,忘記生於何家,撫養自何人?”
“天地棄你,親朋棄你,就連這位剛品嚐過魚水之歡的未婚妻,也會棄你。你走投無路,只能爲我所用。”
“閉上你的臭嘴。”
白月亮憤怒無比,投鼠忌器之下沒敢冒然動手。
煞靈回望,繼續無恥的笑着:“生死冊不見你的名字,說明你非生於此地,但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
“只要我收拾了二不見,再對付你就是手到擒來。我說過,要你們倆當座前童男童女,那就必須如願。”
“如你祖宗的願。”
白月亮破口大罵:“如果不是姑奶奶有恙在身,一根手指都能摁死你。”
“吹,你接着吹。”
白月亮越是憤怒,煞靈笑的越是得意:“你能不能摁死我兩說,但我要整死二不見,只需要這一筆。”
話落,煞靈手中的筆,便要落向冊子。
我剛剛過完成人禮,顯然不可能把名字落於新生之區。
如此一來,就只能是寫在故去之列了。
可因爲生死冊不判生死,那我最終落到無名的下場。
正如它的威脅,到時不僅沒人記得我,我自己都將被遺忘自己。
“姑奶奶的男人,也是你能動的?”
白月亮徹底怒了,銅鏡拋起,殺意漫天:“今天不殺了你,姑奶奶我跟你的姓,先拆了你這座破廟。”
吾奉天地敕,踏破九幽門。
吾奉天尊令,碎開酆都門。
吾奉太乙命,力開邪祟門。
轟轟轟……
隨着白月亮的暴走,這偌大的屋子裏也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然而結果,對我們而言極爲的不利,無論怎麼攻擊,都無法損壞那座小廟絲毫。
“嘿嘿,不要白費力氣了,在這片天地中,你永遠都別想壞我廟堂。”
“那就試試……”
抓起懸於半空的銅鏡,白月亮咬着銀牙施展出了道家之術,璀璨無比的光芒頓時將煞靈所籠罩。
而這,也是讓它臉色大變。
因爲它拿着筆的手,受到了極大的阻礙。
“不見,我撐不了多久,快想辦法。”
想辦法?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就在我急的冷汗涔涔時,腦海中忽然響起杜鵑微弱的聲音。
“二,二先生,石棺的下面埋着東西。去,去毀了,只有這樣才能斷了這片天地對它的供養。”
氣眼?
我明白了杜鵑所說,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按照她所指的位置挖了開來。。
然而當我看到裏面的東西時,頓時愣子了原地。
憤怒、殺意、不忍、痛苦,等等諸多負面情緒填滿了心頭。
“杜鵑,這該死的煞靈,竟然,竟然用你的五臟做了氣眼?”
五個位置,分別埋着杜鵑的心肝脾肺腎,形成了一個生生不息的法陣。
這是杜鵑的五臟,我怎麼下得去手?
“二先生,不要再猶豫了,毀了它們。”
“我,我……”
“那煞靈將我的腸子截斷,埋在了八根石柱的下面,以方便八蟒拉棺爬行,剛剛你毀了石柱,對煞靈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這遠遠不夠,你必須把這五臟也毀掉,否則我們今天誰都別想出去。”
腸子?
怪不得當時我砸斷石柱時,會有帶血之物崩出。
原來,原來那也是杜鵑的腹中之物。
“杜鵑,謝了。”
再多的感激之話,都無法表達此刻的心情,唯有帶她和白月亮離開這裏,才能報之一二。
想到此,我接連打出五道火字印,落在了五臟之上。
“你們,你們……”
五臟被靈火灼燒,煞靈的臉上流露出了恐懼。
“杜鵑,焚了這五臟,你永遠都別想轉世投胎。”
“那又如何?”
我手掐雙訣,一步步朝着廟前走去:“我以相靈師之名發誓,餘生定當拼盡全力,送她轉世成人。”
“你做夢。”
煞靈瘋狂的咆哮:“現在,我要寫下的不止是你的名字,還有那個賤人的名字,我要讓你們被天地遺棄。就算是死後,你們也只配當遊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你們壞我的好事,我就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煞靈的話落下,面目變得猙獰無比,冊子打開的同時,也在半空寫出了我和杜鵑的名字。
所落,正是故去之列。
“赫赫陽陽,日出東方;九天玄女,憐世之殤;賜吾之力,獨掌一方;斬妖除魔,復歸清朗。”
白月亮的吟唱,聽起來與之前的驅魔咒相差無幾,可我卻莫名有種心悸之感,就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果不其然,就在話音結束的剎那,我看到白月亮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更加的聖潔、更加的孤傲、更加的冷豔、也更加的高高在上。
“孽畜,死!”
迎着煞靈恐慌到極致的臉,白月亮的一隻手伸到了近前。
食指輕輕彈動,生死冊和筆飛到了一側,而後虛空一抓,直接將煞靈的本體給扯了出來。
一條猙獰而醜陋的黑蛇,與聖潔至極的白月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啊……”
黑蛇口吐人言,恐懼的鱗片摩擦作響。
死!
白月亮沒有絲毫的憐憫,兩根手指輕輕一捏,那黑色便僵直了身子。
一個團漆黑如墨的殺氣破體而出,瞬間崩散化作陣陣污風消散。
而這時,我和杜鵑的名字,也急速的落了下來。
“月亮……”
許是聽到了我的聲音,許是也在擔心落下的名字,白月亮一個踉蹌,直接撲進了那座廟裏面。
咣噹……
香案震動之下,上面的土地牌位倒了下來。
我和杜鵑的名字,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上面。
噗通……
就在我瞠目結舌之際,白月亮的身子一軟,朝着地上倒去。
月亮!
風字印加持,在她後腦即將觸地之時,我抱住了她。
“不見,帶,帶上生死冊和那支筆,也帶上土地的牌位,快走……”
將三件東西收起,我抱着白月亮便向外跑去。
“凌煙,跑啊……”
外面,楚凌煙正焦急的來回踱步,看到我們出來便要迎上來,被我直接攔了回去。
轟……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爆炸聲,熱浪卷席着雜物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
“快走。”
楚凌煙顯然早有準備,示意我上車之後,發動引擎狠狠踩下了油門。
身後,不斷的有爆炸聲響起,火光映紅了天際。
呼……
死裏逃生,我和楚凌煙都是大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出完,車裏便響起了白月亮虛弱的聲音。
“還有最後一件事,你們做個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