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祖安站在我牀邊,看了我半晌,才硬邦邦的問了句,“好點兒了沒有?”隨即又想起什麼然後趕緊說道,“行了,你保護嗓子要緊,別說話。”
我對他微微一笑。
沈彥遲倒了杯水給我,“奶奶說你剛喝了雞湯,喝口水解解膩。”
聞言,我看向他,卻並未伸手接過。
無聲的拒絕。
之前事情發生的匆忙,再加上安源的衝擊力,我都忘了他瞞着我做的事,爲何徐婷會扮作我,顯然他是早就對安源會綁架我這件事知情的,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我們剛好打鬥結束,他剛好帶着警察出現。
而我生氣的是,如果他全都事先知情,又是怎麼知道的?而我參加出海也是他事先計劃,而他卻對我只字不提,全程他像個操控手一樣擺佈着我們,只不過他唯獨算漏了我會鋌而走險,爲了徐婷不惜暴露自己。
所以是不是我也可以問他,他全程未露面是真的算計好了完全沒有失誤還是也在賭,而徐婷代替我,他有沒有顧她的死活?
若是徐婷真出了什麼意外,也算是爲我犧牲,而他就真的打算冷眼旁觀?他的真正計劃到底是什麼?
一腦子的疑問,導致我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和他說話。
眼看氣氛有些微微尷尬,見狀,陳祖安先後看了我倆一眼,最後伸手接過了沈彥遲手裏的那杯水,打圓場道,“這樣啊,彥遲,要不你先出去一下,陳曦應該還不口渴,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單獨和陳曦聊一聊。水一會兒我再端給她喝,行不?”
沈彥遲緊抿着脣,目光依舊注視着我,片刻,他低聲道,“那就麻煩岳父了。”
說着轉身準備離開,卻在轉身之際,再次回頭看向我,他說,“陳曦,我知道你在怪我瞞着你安排了徐婷扮作你,等你好起來,我會一一跟你解釋清楚,到時候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你不能耽誤休養,該喝水的時候喝水,該睡覺就要睡覺,你可以對我生氣,但是絕對不能拿自己生氣好不好?”
我仍舊是看着他,話到這個份上,我倒要好好聽聽他怎麼跟我解釋,於是我點了下頭答應了。
沈彥遲走後,陳祖安才發出一聲嘆息,他看着我,神色莫名,“我聽說安源認罪了?在船上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出來的時候脖子那麼重的傷?”
隨後他反應過來,“我差點忘了,你不方便講話。”
說完兀自搖了搖頭說,“陳曦,既然安源已經認罪了,過去的事情也已經翻篇了,你不要再被過去的事情左右,那樣就無法快樂。人生短暫,珍惜眼前,彥遲對你不錯,值得託付。有些事你睜隻眼閉隻眼,別跟他置氣。”
我低垂着眼睫,沉默。
“等過段時間我打算一個人去國外旅遊,忙碌了大半輩子,你和若安都嫁了人,現如今我孤家寡人一個,我也應該享受一下生活纔對。”陳祖安一臉感慨的說着,“時間真是過得快,我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說着他再次看向我,“你聽我的,好好地和彥遲生活,給他生個孩子,這夫妻有了孩子話題也更多了,生活也增添了很多樂趣,你忙的團團轉,也就無法想別的了。女人啊,再強勢都要回歸家庭的。”
聞言,我擡起頭看向他,倏地一笑,啞着聲音說,“打算什麼時候去旅遊?”
他微微愣了愣,隨即道,“清明節以後,你有什麼地方推薦?”
我想了想,然後道,“去馬爾代夫好了,沙灘,排球,還有比基尼。”
陳祖安臉一黑,“我這個歲數了,還看什麼比基尼。”
“我只是說有比基尼,又沒讓你去看,想什麼呢。”
“……..”
陳祖安又坐了一陣,最後以我嗓子需要休息爲由強行讓我喝了一杯水,並且勒令我睡覺。
我看着他,頭一次沒有反駁他。
而是對他笑的更深,無聲的說了句,“謝謝。”
卻被他看懂了,他表情十分嫌棄的說,“陳曦,你別給我上演什麼煽情的戲份,我還是習慣你橫來橫去的樣子,你這樣我會懷疑你有沒有弄傷腦子。”
“……..”
下一秒他卻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好好休息吧孩子,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受傷,以後的日子苦盡甘來。”
我一怔。
等到反應過來他人已經走了。
躺着睡了會兒,再睜眼的時候,是陳若安,手裏還端着飯菜。
我皺眉,伸手就要去接她的托盤,“你懷着孕給我送飯做什麼?小心摔着了。”
她卻把手讓了讓,然後把飯菜擺在了我身邊的牀頭櫃上,才擡頭看我,“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愛喫的菜,每樣給你夾點,你喫完了我再夾?”
我嘴張了張,到底還是沒拒絕。
她笑了笑,把夾好菜的碗遞給我。
我低頭看了一眼,全是我愛喫的,肉末茄子,蝦丸湯,吃了幾口,味道還不錯。
“要不要給你倒杯水?”話雖然這麼問着,可是水已經倒好了。
我重新看向她,有些受寵若驚,“你很奇怪。”
陳若安聞言,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你是我妹妹,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她的話說完,我假裝打了個冷顫。
只見她立即皺眉,“你就躲在被子裏偷着樂吧,沈彥遲都未必弄得清你愛喫什麼菜吧?”
我被她逗笑了,然後說道,“好了,我謝謝你還不行麼。”
她白了我一眼,“纔不喫你這套。”
然後誰也沒有再說話,我也是真的餓了,一下子就把碗裏的飯菜喫完了,她又問我,“還要不要給你盛點飯?”
我搖頭。
她站起身把碗筷收拾好,又把水往我手裏塞,“行了,不打擾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着轉身就走。
我再次出聲叫住她,我由衷的說,“謝謝你。”
她這次沒有回頭,只是腳步停了停,然後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笑笑。
最後進來的是沈彥遲,他站在門口,帶着徵詢的語氣,“要不我拿着衣服去隔壁客房睡?免得擠到你睡覺。”
我目光頓了頓,隨即啞着聲音道,“沒關係。”
聞言,他也沒有再堅持,走了進來,拿着睡衣直接去了浴室。
等到他出來,他發現我並沒有睡覺,不由愣了愣,“還不睡?”
我看着他,“我想跟你談談。”
他短暫的怔了下,隨即一臉認真的說道,“陳曦,在你嗓子恢復之前,身體各項檢查全部合格之前,我不會跟你作出任何解釋。”
說着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不理我,但是必須養好身體。”
我有些氣悶的看着他,他卻一眼都不看我,頓時心裏又一陣鬱悶,我冷哼了一聲,躺下去背對着他。
然後身後依然毫無動靜。
最後還是我敗下陣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覺直到天亮。
第二天是清明,沈家上下都需要去祖墳祭祖,奶奶事先問我要不要在家裏陪我,我拒絕了,笑着對她說,“奶奶應該也想爺爺了,難得的日子,去看看吧。”
奶奶看着我,“那好,家裏有傭人,你有什麼事直接打樓下的座機。”
我點了點頭。
而我以爲所有人都去了,結果,沈彥遲沒去。
中午的時候他端着一晚燕窩過來時,我還愣了一下。
他看着我,神色柔和,“醫生說你虧虛的厲害,雞湯我知道你喫膩了,所以讓廚房做了燕窩,補補氣血。”
“我不喫。”我望着遠處,語氣淡淡的,“你不打算與我解釋之前,我不想見你。”
沈彥遲斂了神色,一言不發的看着我。
“我不喜歡別人利用我,哪怕是爲了我。而且我也不需要別人爲我犧牲,更不喜歡欠別人的。”我緩緩的說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沈彥遲站在那裏動了動嘴脣,卻是什麼也沒說,而是皺着眉。
我輕聲一笑。
他嘆了口氣,語氣盡量溫柔的說,“陳曦,我只是想讓你休息好,並不是不跟你說,我以爲你明白我的用心。”
我依舊冷然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