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堅持着,我堅決不喫他手裏的東西,他站在門口紋絲未動的看着我。
但最後還是沈彥遲最先敗下陣來。
他無奈的嘆息一聲,“陳曦,我並沒有不顧別人死活的想法,也並沒有安排誰代替你,這都是徐婷主動提出的,她說她欠了你,想要還給你。她百般懇求,說這次你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你本身和安源又淵源頗深,所以是不夠理智的對待關於他的任何事情的,所以她求我,我答應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
沈彥遲表情未變,繼續緩緩說着,“而我們的計劃都被你突然出現給打亂了,從徐婷到休息室把你換下來,讓你待在櫃子暗層的時候,就是我們計劃的開始。她隨身攜帶了攝像頭和錄音器,可以隨時掌握安源的犯罪證據,而掌握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會按下牀板下的警報器,然後我接到消息會帶警察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給安源來個甕中捉鱉。至於我被安源暗中設計的酒喝醉什麼的都是我迷惑他的假象,只是我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你會從櫃子裏出來。”
說到這裏,他擡眸看向我,“後面的就全部亂套了,徐婷告訴我的時候我動身去找你就發現你的人已經不見了。然後我帶着人在包廂上下開始地毯式的搜索,最後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和安源單挑完了。”
說完以後他語氣悵然的說,“陳曦,你做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動身之前我曾暗示你要你一切都聽從我的安排,有我護着你,但是你好像把我的話依舊不當回事,你接連幾次受傷,我再不採取措施我怕安源真的會傷及你的性命,而我猜得不錯,我趕來之前他確實打算掐死你的,你脖子上的淤青那麼黑,力道多重我看着都心疼。可是你卻依然一意孤行,不管我如果你出事我會怎麼樣,也從不信任我能夠保護你。”
我一怔。
“其實陳曦,信任對方也很容易的,可對你來說卻很難。所以我更加想要保護你,讓你知道我是有足夠的能力護你周全的,但是好像你從來都沒有給我機會。”沈彥遲眼神裏透着失望,“你出事以後我想要你休養好身體,然後好好跟你談一談,但是你依然不夠信任我,所以陳曦,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我這樣堅持堅信你總有一天能夠全身心信任我的這件事有沒有意義。”
說完,他把燕窩放到了我的牀頭櫃,深深看了我一眼就準備離開。
我及時出聲叫住他,“所以你是不是覺得累了?”
他背影一僵。
隨即他轉過頭看向我,“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然後好好地審視一下我們的這段婚姻,到底有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
我渾身一震。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彥遲低垂着眼簾,沒什麼表情的說,“我不想我們未來的婚姻中一直存在這種自我猜疑,所以我們都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說完以後就離開了。
我怔松的看着門口微微出神。
然後連續的幾天裏,沈彥遲除了晚上會進來睡覺之外,白天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即便是晚上和我共處一室,都不和我講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都很少給我,哪怕躺在一張牀上,都是中間隔得很遠,並且背對着我睡,沉默的抗拒。
這種滋味是頭一次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以前也有冷戰過,那個時候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所以心安理得,而現在,隨着時間越來越長,我越發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我也低不下這個頭。
夫妻相處都是一個過程,我承認我是很難信任一個人,可是我也已經在盡我所力的去信任他,纔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與他一起出海,而他顯然覺得我做的還不能夠。
整整一個星期,我們都未說一句話。
我的傷也痊癒的差不多了,又在奶奶的堅持下做了個全身檢查,確認沒問題以後她才總算是放了心。
拿到報告的時候正是喫晚飯的時候,沈彥遲剛從外面回來,今天家裏就我們三個人,而奶奶一見他就立即笑盈盈的把那張報告拿給他看,並且笑着說,“陳曦這幾天休養的總算是有結果,你看,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省得天天晚上來問我她的飲食情況,自己擔心又拉不下臉去問。”
我一頓,原來他還是有暗地裏關心我的。
忍不住勾了勾脣。
然而這個歡喜並沒有保持多久,我就看到沈彥遲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體檢報告,就沒什麼情緒的說,“知道了,喫飯吧。”
語氣冷冷淡淡,全然沒有奶奶說的那麼熱衷。
我的笑容跟着有一瞬間僵硬。
連喫飯的胃口也沒了。
沈彥遲更是沒喫幾口就說還有事便上樓去了。
奶奶看了我一眼,打着圓場道,“彥遲就是面冷心熱,其實挺關心你的,小兩口吵架,牀頭吵牀尾和,過一陣子就會好了,他那麼喜歡你,哪裏會晾着你太久。”
“他喜歡我?您也看出來了嗎?”我有些錯愕。
奶奶卻是無比認真的說道,“你這個傻丫頭,他不喜歡你纔不會在我面前一直說你的好,想讓我也喜歡你,不喜歡你就不會公司忙的腳不沾地還晚上堅持回來,還要暗地裏問我你白天在家的情況。”
我又是一頓。
奶奶睨了樓上的方向一眼,然後說道,“他晚飯沒喫什麼東西,一會兒我給他煮給餛飩,你替我給他送過去。”
“可……..”我有些猶疑。
“沒什麼可是的,既然有誤會就要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別等到時間越來越久,人心也會隔遠了,知道嗎?”
“……”
當我端着煮好的一碗餛飩到房間的時候,就像端了碗燙手山芋一般,心中猶豫着,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口。
進去的時候,沈彥遲正在背對着我靠着窗打電話。
聽到動靜,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輕飄飄的,又移開了。
彷彿毫不關心。
我站在那裏有些無措,正好也找不到開口的理由,索性等着他把電話講完。
大概講了五分鐘的樣子,他掛斷了電話。
然後卻並沒看我一眼,而是從衣櫃裏拿出衣服準備去浴室。
眼看着餛飩快涼透了,我下意識的出聲叫住了他,“那個…….”
聞言,他看向我,眼神帶着冷靜的詢問。
我硬着頭皮說道,“奶奶見你沒喫多少東西,做了碗餛飩讓我端給你。”
“你放那兒吧。”他只說了一句,就直接去了浴室。
“……..”
而等他洗完出來以後,餛飩已經涼透,他更加不會吃了。
我咬着嘴脣看了眼早已涼了很久的餛飩,心裏忽然生出了幾分委屈。
但是我知道,這一次他一點也不會心疼我。
我坐在那裏很久,他都沒有再跟我說話的意思,而且是直接撩開被子躺下就睡了。
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沈彥遲就不見了,連同那隻餛飩碗。
我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另一邊牀怔怔出了會兒神,才洗漱下了樓。
喫早飯的時候陳若安對我說,“爸從馬爾代夫回來了,叫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買了很多東西給我們。”
我哦了一聲,有些無精打采。
陳若安看了我一眼,隨後道,“聽說大哥馬上要去外地出差了,我懷着孕哪裏也去不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住幾天?”
聞言,我還未說話,奶奶就搶先說道,“你待在家裏這麼久,彥遲要去出差了,正好你也出去走動走動,等彥遲迴來了,讓他來接你。”
我一愣,“你們都知道他要出差了?”
隨後嘟噥了一句,“唯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