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暖靜靜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這裏是滿發子彈。”白暖將手中的子彈給他看,然後面色寡淡地將下了所有,只剩下一顆,上了槍膛,轉了一下。
“現在,告訴我,你認不認識我。”白暖將槍口對準了他。
安陽眸色微動,沉默着搖頭:“抱歉小姐……我不認識你。”
白暖冷嗤一聲,按動了扳機,沒有子彈。
然後……
她繼續重複操作,不過這次……傷口對準的是自己的腦袋,臉色平靜,只是眼底隱隱的猩紅,讓人能看出來她現在的情緒,不對勁兒了。
“天亮以後,會有人過來找你。”
“認識我嗎?”
她輕聲問着,風吹亂她的頭髮,眼角潮溼。
是,她就是這樣,四年了。
憑什麼他可以一走了之,所有的事情就要她來承擔?
他不認是嗎?
好啊,那就來試試。
她太瘋了,很久之前,唐止舟評價過她一句話:當她瘋起來的時候,誰都沒有辦法。
“認識,我認識!”安陽開了口,聲音有些啞,他怕了。
可是白暖只是盯着他看,揚起脣角,她背對着光,周身柔和的光暈,讓她看起來,那樣溫柔。
“我的安陽,他從來不這麼喊我。”白暖說着,手就要扣動下去。
“暖暖——”
他近乎嘶吼出來的聲音,讓她停了下來。
他赤紅着眼,額角青筋都起來了,他想掙脫開,可是他掙脫不了。
怎麼都不行。
他哪裏能接受他的暖暖,死在他面前。
四年前不行,現在就更不可能。
“不是不認我嗎?”白暖跳下車,赤腳踩在這些碎石上,很疼,她卻眉頭不皺一下,只走近,看着他的眼睛。
聲音染了啞意,她有些疼,心口發疼。
“暖暖……”他無措地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這樣的相見方式,不是他想的那樣。
白暖眼底隱隱地被一層水光覆上,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他身上還有那股她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只是較之從前,更多了幾分男性的荷爾蒙的氣息。
他僵着身子,軟玉嬌香。
他感受到了脖頸處的溼意。
他的暖暖……哭了。
“暖暖……對不起,你打我,別哭,別哭……”他不知道該怎麼哄,只用頭去蹭她的頭髮,聲音有些啞。
那個殺伐果斷的男人,從踩着鮮血成長出來的少年,現下絲毫沒有氣性,只一心想着怎麼哄她。
她哭一下,他就感覺心臟在抽疼。
白暖張開嘴,咬住了他的肩膀,用力。
即使是嚐到了甜腥味兒,她也沒鬆開。
這樣的疼意,讓他明白,這不是個夢。
“暖暖……不哭……”安陽依舊哄着她,用從前一樣溫軟的調子哄着她,只不過聲音已經不是少年時的清潤,帶着幾分沙啞的低沉。
他還是很縱容她,生怕她疼。
白暖咬得用力,像是要咬下來一塊肉一樣。
他是王八蛋,明明知道她喜歡他,就仗着喜歡,爲所欲爲。
上千個日日夜夜,她什麼也沒有,哪裏都找不到這個王八蛋的身影。
他該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