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父。”司姜拉住他，搖了搖頭，“不可。”
他的眼中是隱忍的痛苦，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這些年來在太行山的那處斷崖上，二師父南望的目光到底在看着什麼，他所守候的所期望的究竟是些什麼。
她能理解他的痛，如若可能更願意放縱他對上首那人肆意妄爲，也只是可能罷了。
“你既然有了月瑤，還不肯放過那兩個無辜的孩子，你根本不是一個好皇帝。”
“朕確實不是好皇帝，若不是始終放不下雲念，朕也不會在看見雲思的孩子出世後也容不下她，可是這些年來朕過的並不快樂，每每想到這兩個孩子慘死的模樣，朕無時無刻不在爲自己當年的行爲感到後悔自責。”他露出苦澀的笑，“不過好在現在你們都活着，好好的活着。”
“啊你個畜生”輕鳶氣急敗壞的高喊一聲，奪過赫連滿的刀不顧一切的捅了進去，“去死，去死。”
“輕鳶，住手。”赫連瑾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了上去。
所有人皆衝上前去場面一度混亂，尖叫聲，嗚咽聲，瘋狂的廝殺聲，上演着世間最離譜的劇情。
來得快，落幕的亦快。
瞬間開場瞬間歸於平靜。
外間的天光已炸出魚肚白，黑夜將這裏的發生的一切吞沒變爲永久的祕密。
清剿剩餘殘黨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赫連滿、林將軍同輕鳶被分別收押，一切只等皇上昏迷醒來之後裁決。
至於晉王府中的所有人盡數被控制在府中，司姜隨着赫連瑾一同出宮，顏承陌奔着大牢的方向去了，至於古雅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季敬承帶着安郡軍事駐防地的將士早已將晉王府團團圍住，水泄不通，至於城中負隅頑抗的巡防營亦是被拿下換上了東大營之人。
沒有任何一位百姓受傷，未波及任何一戶無辜的人家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再次站在晉王府的門外，司姜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雖人還在，但這裏已不成一個家。
“娘子你來了。”頗是意外的她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擡到了季敬軒的聲音，只見他歡天喜地的跑過來，不知的人還以爲昨夜發生了何種好事，“裏面的一切都安排完畢，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間內被羈押。”
他還不等到近前便被赫連瑾攔了下來，宣誓主權的摟住司姜，“多謝。”
冷冰冰的兩個字直接凍的季敬軒後退兩步，一臉你怎麼也在的表情。
司姜噗呲笑出聲，“衆將士忙了一夜辛苦了，對面的宅子便是我家，你帶幾個士兵入內讓竹影竹心幫着你們做些喫食分給衆將士。”
“好，娘哎呦個喂，我這就去。”
這兩個人碰面的場景居然意外的有趣，季敬軒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也會怕赫連瑾。
“走吧，這個時候該去看看晉王妃了。”
整件事情當中她是最無辜的女人，亦是最可憐的女人。
“寧春山莊我已讓人修好，如今真相徹底大白，也是時候爲程王爺夫婦修建真正的祠堂。”
“你何時修建好的”
赫連瑾不語，她也不去追問。
“下次不許再做冒險之事，你不知我有多怕失去你。”他冷不然的話語讓她愣住，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西大營之事。
“你也不知我看見你被李越捉住又多震驚。”甚至還小小的鄙視了他一下，“不過好在你沒事，那也不是你。”
但她實在想不明白，費盡心力找人假扮赫連瑾同黑衣人只是爲了她手中的這把蕭，對於武學，他到底是怎樣的癡迷。
晉王妃的臥室門外有專人把守，見兩人前來打開房門，房門被打開的瞬間，屋內傳來板凳被踢翻的聲音。
“晉王妃。”赫連瑾瞬間抽劍斬斷吊着晉王妃的白綾。
司姜配合的接住掉下來的晉王妃，纔剛剛吊上去的人幽幽的嘆出口氣睜開了眼。
滿眼的漠然。
“郡主，燕王殿下，你們又何苦要救我。”
“王妃姐姐你又何苦尋死，沒有任何事是過不去的。”她扶着她坐下來，“你現在正值芳華，爲何如此想不開。”
“郡主你不必再喚我王妃了，赫連滿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滿門抄斬是少不得的，與其死在斷頭臺上不若這般讓我去了的好，還能到那邊去陪陪他。”
“姐姐。”
她口中的他斷然不是晉王而是早便死了的假晉王，她的心時時刻刻都不在赫連滿的身上。
“妹妹，殿下，我知你們此番前來是拿我下獄的，我倒無妨只不過苦了林妹妹，她的腹內還有孩子，一屍兩命。”
司姜看了眼赫連瑾兩人沉默不語。
晉王妃扶着椅把緩緩站起身，朝着門邊走去，“既然來了便走吧。”
“本王會盡全力保全王妃，晉王謀反王妃事先不知，父皇定會秉公辦理。”
她扶住門框，回眸與了兩人慘白的笑容，“人生得如此知己，夫復何求。”
秋日蕭瑟的秋風吹頭着人身上厚重的衣服，莫名的寒意蕭瑟。
晉王府中的大小家眷一路被羈押在監牢之中，抄了晉王妃這座人們口中不祥的宅子變得徹底的不詳。
厚重的封條封住了這裏所有的過往。
日頭正當時，內心的寒冷同外在的炙熱烤的人心中不是滋味。
司姜歪着頭依靠在赫連瑾的肩頭，目光落在封條上，“對於林小姐，你打算如何。”
“父皇是不會放過她的。”
“是呀她的腹內有了孩子，此番晉王又做的太決絕，按照皇上的心性定是不會放過所有人。”
不止是晉王，朝廷上下免不得又是一次大換血。
“月兒是有分寸之人。”
“我大師父頗是喜歡孩子，而且太行山遠離朝廷，若是她願意，這世上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林子月此人，多的只是山中的村婦。”
林子月在不遠萬里前來告密之時也應料到了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她確實是一個有分寸有擔當的姑娘。
只不過愛錯了人。
他攬住她的肩頭，重重的將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啊姜，知己如你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