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真鬆開了涼祁的手。
她眼眸如枯井，空寂無聲，“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白心玫咯咯笑起來，配上她斑駁的口紅，有種悽慘的狠戾，“因爲我恨你啊。萬一你不知道真相，萬一你出國過你的神仙日子去了，萬一你後半輩幸福怎麼辦？你逃不走的嬛真，如果帝都是地獄，你就是壓在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這輩子，你只配在地獄裏掙扎！”
“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何止是恨你！”白心玫咬牙切齒，清秀的五官趨於猙獰，“七年前是你安排我和我母親見最後一面的，她以死相逼讓我出國！我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而你卻堂而皇之的成爲了夜夫人？我不恨你嗎？”
“我不是沒有搶走嗎？”嬛真看着她，聲音清冷，“你一回國，夜庭便跟我離婚，連我的孩子都不要了，他還和你舉辦婚禮……你已經搶走了他的心，你還要什麼？”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這些，白心玫似哭似笑地搖起頭，跟個瘋子一樣，“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的孩子生出來就剩一口氣了……他連夜讓人開直升機將國外的專家接過來，你知道婚禮爲什麼三個月後才辦嗎？因爲那個孩子三個月後才脫離危險！我愛的人，爲了他和別人的孩子大費周章……你說我能不恨你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
嬛真低頭，將手心的登機牌摺好，塞進自己衣服內襯的口袋中。
她，不打算走了。
她看着因爲嫉恨而失態的白心玫，將那藏在心底最伸出的痛苦扒開，“他心疼那個孩子，只是因爲那孩子是他的種，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你們結婚當晚，你們在房間裏卿卿我我的時候，我在底下人被人凌虐……輪*奸……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跟我爭什麼？”
她這句話說完後，最失態的是涼祁。
涼祁手中的行李和登機牌無聲跌落在地。
他渾身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眼裏隱隱滲出血跡。
涼祁知道嬛真有故事，有過去，可他從來不願問，也不想問。他只想好好護住現在的嬛真，護她一世平安……
可他沒想到，嬛真的過去，竟然慘痛至此。
他心愛的女孩，到底是踩着多少層刀子才走到今天的？
爲什麼不早一點讓他知道這些？
如果早一點知道，他還來得及待她更溫柔一點……
“那些人輪*奸你，是我吩咐的。”白心玫笑着說：“我說了，事成之後，每人一百萬。”
白心玫笑的很得意，可笑着笑着，她便捂住臉，流下淚，“你知道我的懲罰是什麼嗎？夜庭從結婚到現在……根本沒有碰過我！唯一一次他喝多了，他抱着我要進去的時候，他叫着你的名字……”
“我說我是表妹白心玫，我不是嬛真。他給了我一巴掌，說除了嬛真以外，誰也不許爬他的牀……第二天一早酒醒，他早忘了半夜發生的事，甚至他還貼心的問我，怎麼臉頰紅了一塊……”
“我現在過的有多好呢？”白心玫眼淚將妝都暈花，她說：“天天陪着一個心裏裝滿你的男人，養着你的孩子，對夜璟一點苛刻夜庭都會跟我生氣。你明明在精神病院住的好好的，你爲什麼要跑出來？從你出院到現在……夜庭根本就沒回過一次家！他夜夜都睡在公司！”
呵……
這些話，每一句的意思，嬛真都懂。
組合起來無非是，夜庭放不下嬛真，夜庭其實還在意着嬛真，夜庭心底最愛的女人是嬛真。
但是？
這些話應該在七年之前講呢。
現在的嬛真。
只想冷笑。
她指了指白心玫身後跟着的那幾個人，“他們呢？也是你帶過來湊熱鬧的？白小姐，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告訴我他們過來做什麼？”
不等白心玫開口，紀莎紗挺身站出來，她看嬛真的眼神帶着點憐憫，“我來是爲了攔住涼哥哥，只是沒想到會聽了這麼一大段故事。你既然有人愛，還跟那人生了孩子，那你就別纏着我的未婚夫了。”
“你們呢？”
嬛真眼神落在祁父祁母身上，眼底的厲芒似帶着刀劍，不可直視。
祁父嘆息地搖頭，“唉，我雖然不贊同涼祁和你在一起，但墮胎藥的事，是他們瞞着我的……借我的手讓你失去孩子，我有罪，在這裏跟你認個錯。”
“不用了。”
嬛真看向祁母，冷笑，“我還以爲您是個好婆婆呢，沒想到會咬人的狗都不叫。”
被小輩羞辱，祁母瞬間炸毛，“莎莎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早就把她當我兒媳婦，你這個蹲過精神病院又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二手貨！拿什麼配我兒子？更何況還被輪*奸過……誰知道有沒有病？”
最後一句雖然是小聲嘀咕，但衆人都聽了個清楚。
“您很好奇嗎？”嬛真客氣而疏離道：“如果您好奇會不會得病的話，我建議您嘗試一下。對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我幫您找幾個怎麼樣？”
“你！”祁母眼珠子都瞪圓了，大口喘着粗氣，“你還要不要臉！我！我兒子瞎了眼纔會跟你在一起！”
“可不是，他眼睛出生的時候就瞎了，不然怎麼會託生到您的肚子裏？”
祁母快氣出心臟病了，眼看吵不過嬛真，她眼神落在自己兒子身上，帶着點委屈說：“涼祁，這就是你給媽找的兒媳婦？你是要氣死我嗎？雖然你那天在醫院說跟我們斷絕親子關係，可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就任由媽被她給羞辱嗎？”
一直沉默着當背景板的涼祁淡淡開口，“你是誰？”
他問。
祁母后面的話全噎進喉嚨裏。
涼祁的開口說話，讓嬛真想起一件未辦的事。
她轉身，從工作人員那兒借了紙筆，唰唰寫了兩份離婚協議。簽完字之後，還覺得不夠，咬破食指按上去，遞給涼祁。
涼祁接過。
他沒有任何猶豫，也沒做任何挽留。
將自己的名字簽到嬛真後面，而後，跟着咬破手指……血手印和嬛真的蓋在一起。
離婚了。
只用了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