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笙和小蝶正趕往去見一箇中國人的路上。.shung
本來聽說將要見的人是個中國人,莊笙有些期待,心中也預感到一些苗頭,到時一見這人果然又是肖金宇。
莊笙環顧一看,屋裏坐着的,站着的總有六七人,其中北巖也在,就慌問:“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嗎?”
“沒有,是我們來得早了。”北巖笑說。
“又見面了,莊大少爺。”肖金宇笑道。
莊笙尷尬地笑一聲,極其厭惡這個稱呼,自找地方坐着,把一個包交與小蝶拿着。
“北巖,怎樣了?”莊笙問。
“談不成,肖先生說的第一個條件我都做不到。”北巖說。
“什麼條件?”
“你不必知道,呵,少賺一些錢算什麼,倒閉一個絲織廠又算什麼,這樣纔好,我也不必日夜爲這事擔憂了。”
“那就沒辦法,我不能爲你供貨了。”肖金宇說。
“情理之中。”北巖抿嘴笑一下,起身,對莊笙說,“走吧。”
莊笙愣了一下,頓了半晌,隨後也起身出門,正看見門外北巖與身邊的兩人嘀咕着什麼,一見自己也打住了。
“我們走。”北巖說。
莊笙心中懸着,況且他還想見一見洛兒。
“北巖,等一等我,他是我朋友,我同他說幾句話。”
“別去問,知道那個條件對你沒好處。”
“不問,我只說幾句話。”
北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然後點點頭。
莊笙和小蝶進屋,北巖便站在門邊看着。
肖金宇點着一根菸,在吞雲吐霧,見了莊笙,笑道:“嘿嘿,我知道你會回來。”
“我想見見洛兒。”
“嗯?”
“洛兒。”
肖金宇攤攤手。
莊笙苦笑一聲,自認爲說得清楚明白,肖金宇這分明故意刁難,然而無可奈何,只重複道:“我想見見洛兒。”
“什麼洛兒?”肖金宇轉頭問身邊的人,“我身邊有什麼叫洛兒的人?”
身邊這個青年人搖頭。
莊笙微低頭緊咬嘴脣,皺着眉,忽擡頭,眉開眼笑,一字一頓道:“小錘子。”
“早說嘛,這個人有,不過沒跟來。”
“他前些天不還和你在一起嗎?”
“跟船先回去了。”
“哦,”莊笙有點失望,說,“好,那我走了,你…保重。”
“嗯,”肖金宇點點頭,忽問,“什麼時候回國去?”
“還不確定。”
“早點回來吧,我在北平城朋友很少,你算一個。”
莊笙有些觸動,他點頭道:“我會的。”
肖金宇眨眼不語。
“走吧,川島先生。”小蝶提醒一下。
莊笙轉身走出門,同北巖一起剛出了大門,小蝶突然發現他的外套仍留在屋中,頓了頓,說:“先生,你的——”
莊笙一把抓住小蝶的手,拽着她繼續前行。
“你的——”
莊笙轉身用手擋在小蝶嘴前,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走了一段路了,小蝶心裏仍很疑惑,湊近莊笙耳邊悄聲說:“哥哥,你的外套沒拿。”
莊笙只笑了笑,並不說話。
小蝶一路前思後想,不知何意。
又走了一段路,莊笙忽喫驚道:“欸——我的外套呢?櫻雪,你怎麼回事?”
小蝶滿臉疑惑,張着口說不出話。
北巖也回身看着,問:“怎麼了?”
“外套忘了。”
“這?”小蝶驚愕。
“回去拿來。”莊笙說,立刻又壓低聲,問,“你明白嗎?”
“明白什麼?”小蝶也輕聲問。
“真不明白?”
“明白,我現在就回去取。”
“真是笨,取衣服時順便問問肖金宇到底說了什麼。”莊笙又問,“現在可明白了?”
“我知道了。”小蝶豁然開朗,笑道。
“你們在說什麼?”北巖問。
“沒事,她死活不承認是自己的錯,還賴我。”莊笙說。
“你們兄妹真是有趣,櫻雪,快去快回吧,我們就在這裏處等你。”
小蝶點點頭,匆匆就去了,莊笙說:“你們也不必特意等她了,我在這等就行。”
“好吧。”北巖帶兩人走了。
莊笙在原地晃悠,見小蝶的背影漸行漸遠,不過竟有一個人一直在她周圍走走停停,他趕快跟着過去。
小蝶似也察覺到異樣,這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於是她快步趕到肖金宇所在的地方。
“肖先生,我來拿外套。”
這時他身邊的一個青年人將衣服遞給她。
“特意等了你好一會兒。”肖金宇笑說。
“謝謝。”小蝶把外套摺疊起來,摟在懷裏抱着。
“我還要問…”她正說着,卻見肖金宇死死盯着自己,“你看着我幹什麼?”
“我還是覺得你如此面熟,我們一定見過的。”肖金宇說。
小蝶盯着他,搖頭到:“我不認識你。”
“你是日本人?”
“是。”
“叫什麼名字?”
“川島櫻雪。”
“他能有你這麼個助理真是不錯,”肖金宇又問,“他能給你多少錢?”
“沒有錢。”
肖金宇疑惑,問道:“你這麼漂亮,又這麼能幹,盡心盡力爲他工作卻不要錢?”
小蝶不知如何回答他,就說:“我只想知道——”
“不如跟着我怎麼樣?我能給你任何東西。”肖金宇打斷她。
“不行,”小蝶依然問,“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和北巖說了什麼?”
“我的條件就是你,我真的覺得你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興許你跟我一段時間我就能想起你。”肖金宇說,“北巖是你們的老闆,我以爲你只是個小助理,他應該會答應把你派給我,可他卻不同意,但我想你自己若同意,他也管不着吧。”
小蝶瞅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便轉身走了。
肖金宇本也不抱希望,任由她離開,但這個心結卻永遠留下了。
小蝶出門就遇見莊笙,莊笙並沒有告訴她被人跟着,小蝶在心裏尋思該如何告訴他肖金宇的話,最終卻說肖金宇沒有告訴她所提的條件,當她說完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撒謊了,這是以前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她明白自己又掌握了一項新技能——說謊話。
莊笙心繫剛纔那一個可疑的人,所以也沒深究。
北巖漫無目的地晃晃悠悠,經過一府邸,他停住腳步,擡頭望了望天,太陽還在半空,此刻未到午時。
他壞笑了笑,走到這個府院的側邊,擡頭可看見院牆內二樓一間的屋子,於是撿起一塊兒石頭,仍在了這間屋子的窗戶上。
這時有人開窗,“北巖!?”莜原香取子吃了一驚。
北巖招手讓她下來,香取子忙轉身下樓,留下一個笑靨如花的影子懸在窗口。
香取子提着衣裙一路小跑過來,這麼短的路,她跑過來也氣喘吁吁的。
“我還想着到你家去找你,沒想到你卻就在我家門口。”香取子拉過北巖的手。
“我也沒想着來,只是什麼也沒想,走着走着就走到這裏來了,扔個石子試探試探你在家沒,你竟然真的在。”
“是啊,我在家。”香取子笑道,“不過你膽子變大了,敢敲我的窗戶了。”
“可能是想你了。”
“這話我愛聽。”香取子摟着他,說,“怎樣,到我家去坐坐?”
“我可不敢,”北巖揉了揉香取子的肩胛,笑道,“見了一面就行了,我得走了。”
“急什麼?”
“不是急,是怕,真的怕你父親,我現在就感覺他在盯着我,我背脊骨發涼呢。”
“哈,好吧,我再說一句話,”香取子說,“父親安排我到文史館工作,真沒想到我們的老師退休後也去了這裏,還做了館長,我想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拜訪他老人家。”
北巖笑道:“當然得去,明天吧,到時我來接你,仍丟石子砸你的窗,你就知道我來了。”
“好。”
“那…還有話要說嗎?”
“沒了,”香取子抿着嘴笑,又說,“不過,你得留下點兒什麼。”
“留什麼?”
“親我一下。”香取子紅着臉說,然後閉着眼。
北巖無奈地笑可笑,在她右臉上親了一下,香取子鬆手,北巖緩步離開,幾步一回頭,發現她還閉着眼。
直到走開百米之外,香取子睜眼,衝他揮了揮手,北巖這才加快腳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