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見他們兩人臉上並無喜悅之情，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
“王爺呢？”凌寒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她甚至覺得心臟都涼了一半。
“呃，王爺他……”樂千帆抿了下嘴脣，很艱難的開口說道。
“他怎麼了？”凌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很期待樂千帆說些什麼，可又害怕他說出不好的結果，心裏十分矛盾。
“寒兒，哥哥帶你去看他吧，可能這是最後一眼了。”凌遠掉了兩滴眼淚，抽着鼻子過來要扶凌寒。
“什麼？什麼最後一眼？”凌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眼前一黑，腿腳發軟差點跌倒在地。凌遠眼疾手快把她扶穩。
“寒兒，你不……”
凌遠話還沒說，凌寒就一把將他推開，直衝衝地往瀑布那邊衝去。
從岸邊到瀑布足足有十來米遠的距離，中間就是湍急河流。
若是往常，凌寒肯定不會冒險使用輕功飛躍這麼寬的距離。
可一想到赫連晉會有不測，凌寒覺得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去找他。
根本來不及思考什麼，凌寒腳下生風凌空躍起，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穿過瀑布，進入了一個山洞一樣的空地。
越過水簾的速度很快，但她身上還是被澆透了。
凌寒一眼就見到正中間躺了一個人，她顧不得渾身是水，撲上前去。
赫連晉面色蒼白，雙手放在身側，凌寒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氣息微弱到幾乎沒有。
並且連這麼點微弱氣息都在逐漸減少。
凌寒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看他的樣子，難道說是根本就沒有成功解毒？
看樂千帆和凌遠的反應，她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可是解毒前，樂千帆也沒有說過如果不成功，就會喪命啊！
凌寒收回顫抖的手，她搖着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所見。
赫連晉就像熟睡一般躺在那裏，如果不是面色蒼白，嘴脣青黑，凌寒都要相信他是睡着了的。
她不敢叫醒他，更不敢搖晃他，只能捂着嘴巴在邊上哭。
凌寒很少哭泣，她認爲哭泣只能讓人更顯軟弱。
但這次，她實在是繃不住了。
赫連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徹底灰暗，找不到活着的目標，將失去所有快樂。
“晉兒，你不要死。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我就陪你一同下去。黃泉路上你得等着我。”
凌寒趴在赫連晉胸口嗚咽着說着糊塗話。
她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他能忽然醒來。
可耳朵裏傳來的心跳逐漸微弱下去，直到消失。
凌寒的心徹底死了，她停止哭泣，從腰間取出匕首，閉着眼睛就要往胸口刺去。
就在刀尖接觸到胸口的那一瞬間，凌寒感到一隻大手抓住她的手臂。
匕首當啷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赫連晉沒想到她會真的尋死，牢牢把她抱在懷裏，“傻丫頭，爲何想不開？”
他低下頭想抹掉凌寒臉上的淚水，卻遇到一張面帶狡黠笑容的臉龐。
“我不這樣，你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你發現了？”赫連晉笑道，沒想到她倒還很敏銳。
“聽你心跳的時候發現的，閉氣法用的不錯，但是耳朵貼在胸口的話，還是能感到微弱跳動。年輕人，你還要多修煉修煉啊。”凌寒拍了拍赫連晉的肩膀，故作老成很語重心長的說道。
“瞧你這模樣，沒用內力避水吧？”赫連晉掏出火摺子點燃篝火，讓凌寒坐邊上烤火。
又打暗哨叫來雁翎雁羽，給凌寒送了套乾淨衣服。
凌寒形象非常狼狽，頭髮衣服全都溼透了，剛纔是心裏着急根本顧不得冷，這時候才坐在篝火邊瑟瑟發抖。
赫連晉背過身去，等她換好衣服，然後才用內力幫她把頭髮烘乾。
“我應該早點發現的。”凌寒很不滿自己的表現，覺得太過不冷靜。
“怎麼？”
“凌遠和你關係那麼好，如果你死了，他肯定會哭得撕心裂肺的，不可能只掉兩行淚，還那麼淡定的說要帶我來看你最後一眼。”
赫連晉輕笑不語，他的毒已經解了，只不過是惡作劇心起，想開個小玩笑而已。
誰知真的嚇到凌寒了，他倒是有些內疚。
赫連晉忽然收起笑容，他握住凌寒的雙肩，讓她與自己對視。
“怎麼了？”凌寒見他面色冷峻，心裏又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寒寒，答應我。即便我今後真的先你而死，你也不要自尋短見。要好好活下去。”赫連晉很鄭重的說道。
剛纔見凌寒拔刀那一瞬，他很感動。
但他不能讓凌寒爲他殉情而死，她有她的人生要度過。
“我不知道。”凌寒別過臉去不看他，頓了一下說道，“你要是不想要我那麼早死，你就好好活着。”
“我自會好好活着，可前途多舛，今後之事沒有定數。可不論遇到何事，我只希望你能安然度過餘生。不過，我答應你，若我先死，我會在奈何橋邊等你。”
赫連晉不會說什麼纏綿悱惻的情話，他的此番告白已經是他的所有真心。
“當真？”
凌寒不知道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閻王殿一說，可她都能穿越，爲何不能有呢？
這麼一想，心裏也就釋然了，她點點頭，伸出小指來。
“那你跟我拉鉤，不論誰先死，奈何橋前，不見不散。”
“奈何橋前，不見不散。”
赫連晉伸出小指與凌寒的小指交纏，立下了今生第一個誓言。
凌寒終於如釋重負，她深深嘆了口氣，看着赫連晉的眼睛。
“藍眸……還是無法變回黑色嗎？”
赫連晉天生藍眸，是孃胎裏帶出來的毒物所致。
樂千帆既然爲他解了身體上的毒，眼睛的顏色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如常？
“暫時不行，不過解毒不能一蹴而就。千帆說還有幾次療程，會有徹底恢復的那一天的。”赫連晉安慰她道。
其實他也無所謂眼睛是什麼顏色了，只要身體殘毒能被清除，紅眸藍眸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