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翎歌低沉的語氣,吳雪不禁打了個冷戰,苦笑道:“怎麼會,難不成小乞兒竟然虔誠至此”
可是蘭兒在一旁說道:“欸好像還真是,裏面有香菸縹緲”
吳雪喟然道:“看來她已經來了。”
於是他便在外呼喚了一聲,可是等待片刻,裏面卻毫無迴應。可他實在不想貿然進入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垮塌的破廟。且看這廟宇上方,被折斷的樹幹砸破了一個大孔,那帶着枯黃樹葉的半截樹幹,從上面垂下,在外看來,就好像是裏面長了樹一樣。
翎歌說道:“既然來了,我們就且去瞧瞧吧”
不知爲何,走在這裏面,吳雪總覺得瘮得慌。明明是白天,且將已經近午時,可光線卻依舊黯淡,天上飄着團團烏雲。吳雪心想,這裏很快就要下秋天的第一場雨了。
他們走到那破廟裏面,卻發現這裏再沒有其他人,可是香案上的香爐卻插着三根供香,香還燃着,仍未過半。
吳雪思忖道:“看來,這裏之前確實來過人,但是他在半炷香的時間內離開了這裏”
翎歌說道:“或許時間更短。”
蘭兒說道:“或許那個人此刻還未走”
聞言,吳雪只感覺脊背發涼,苦笑兩聲,說道:“蘭兒妹妹,可別說些離奇古怪的話啊”
蘭兒笑道:“膽小鬼我們來的時候,大門還敞開着,這就說明確實有人來過。他可能還在這院落裏,或者臨時出門了”
吳雪疑惑道:“看這裏的場景,只怕是早已經荒廢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有必要關門麼”
出於疑惑,他又來到了大門,盯着那門和四周瞧了瞧。只見那門背後的門栓上,還掛着一把鎖。令吳雪覺得詫異的是,那把鎖還很新,並沒有料想的那樣鏽跡斑斑。鎖是開着的。吳雪又看了看腳下倒伏的荒草,只見其中有些許凌亂的腳印留下,其中一些是他們的,另外一些不詳。
吳雪盯着那門,在腦海裏構想着可能的場景。門鎖在內,那相必是有人從裏面開門,讓某人進來。或者就是有人進來後,將門鎖拿了進來。
那麼,門爲什麼沒關就好像是在迎接他們一般,這門半開着。只想到這裏,吳雪便發覺到了開門者的心理。他相必很平靜。若是逃跑,不可能慢條斯理地只打開一半的門,縮着身子從裏面擠出去。所以,只可能是這人離去的時候,隨手將門帶上,卻沒有關死。
那麼,會是小乞兒麼她爲什麼來了又走了又爲什麼在這破落的廟宇裏敬香
想到這兒,吳雪便走回廟內,蘭兒和翎歌正盯着上首的塑像發呆。
吳雪問道:“怎麼了”
蘭兒扭過臉,只見她神情極爲僵硬怪異,沉聲道:“土地公公的塑像,剛纔好像眨眼了”
吳雪失笑道:“蘭兒,你怕不是也沒睡醒”
這時,一直凝望着塑像的翎歌忽然開口了,凝重道:“蘭兒說的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吳雪只感覺有些好笑,因爲從之前他們的種種離奇經歷來看,無一是鬼怪作祟,只不過是由於氣氛渲染和心理因素,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於是他笑道:“我來看看,是不是小乞兒在這裏裝神弄鬼”
於是他走進了點,繞過捅破屋頂的枝幹,看清了那尊土地公的塑像。只見那塑像上紅綠斑駁,漆面剝落,呈現出塊塊摻雜着豔紅濃綠的黑斑。雖是掌司一方之神,但身着衣裳極爲怪異,顯然不是人間的官服,而更像是壽衣。尤其是那張橫肉堆疊的臉,表現出狠厲陰鷙之色。一雙厲目圓睜着,怒視着眼下的來者。
只是稍加看了一眼,吳雪便忽然感覺雙肩發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裏暗想:“可真是怪了,這真的是土地爺的廟宇麼這裏面供奉的,究竟是哪位神仙”
只可惜,他無處再得到更多關於這尊塑像的信息,就連這破廟的門楣上也沒塊門匾,兩面也無楹聯,這位神仙的身份遂更不可考。
不知是不是吳雪的錯覺,當他調換方位觀察之時,總感覺那塑像的眼睛在跟着他轉。
他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便走到她們身前,笑道:“或許是因爲你們太緊張了,這神像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確確實實是泥坯所塑。既然是泥巴糊的,又怎麼可能眨眼”
可當吳雪這麼對她們說道時,她們卻瞪着雙眸,瞧着他背後的神像,一副愕然之色,只不說話。
塑像還是那尊塑像,吳雪並未發覺什麼異樣。
這時候,蘭兒嗄聲道:“雪雪兒哥哥你你後面”
吳雪回過身,四下裏瞧了瞧,苦笑兩聲,說道:“什麼都沒有啊”
翎歌衝他使眼色,沉聲道:“不是在你後面,是在你後背”
“後背”吳雪微微一楞,隨即脊背上一道涼氣躥過,“我的後背上有什麼嗎”
他伸出手夠了夠,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
可蘭兒和翎歌還是那副樣子,吳雪只感覺詭異,他猛地回過頭,這時候卻見那掉漆的神像,忽而裂開了大嘴,衝他森然一笑。
吳雪頓時像是五雷轟頂,只感覺耳邊嗡嗡作響,就連手腳都僵硬得不聽使喚了。
他以爲是自己看走了眼,可當他再睜開眼,那尊塑像切切實實是在衝他們笑着,一雙眼睛也在盯着他看
吳雪悄悄後退半步,接着小聲對蘭兒和翎歌道:“走走快走”
見這詭異場景,她們也慌了神,只點點頭,像是在試探這詭異的塑像般,慢慢地後退着。
就在他們快要出了廟門之時,忽聽一陣劇烈響動。只見那塑像忽然張開了大嘴,發出陣陣怪異的嘶叫聲,接着便悠悠站了起來。
那塑像站在石臺上,頭頂着破漏的廟頂,俯視着來犯的三人。只不過他不是神明,而是一個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