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塊玻璃碎片扎進他後背的皮膚裏,鮮血流着很是觸目驚心。
謝傾淺只是掃了一眼,便別過臉去不敢再看了,大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透氣。
“霍少,我們現在要將這些玻璃碎片夾出來,你的背部傷勢很重,撥出來會很痛,但是打麻醉對心臟多少有點影響……”
“不用打麻醉。”
謝傾淺聽着每一塊玻璃被扔進托盤的聲音,心就被提了一下。
她用力地閉上眼,不管之前她對霍錦言是多反感,他今天救了她一命是事實。
只可惜她不能因此而生出更多的憐憫,畢竟半年後,他是要將心臟還給薄奕宸的,她不希望到最後的決定被左右。
“夜少——”
門口的侍應生恭敬的稱呼着,然後門被推開了。
夜擎琛一身凜然的走進來,身後是季克,還有保鏢。
其中有兩名架着一個同樣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鏢進來。
他這個時候進來幹什麼?謝傾淺警惕得背脊僵硬,卻沒有回頭。
夜擎琛目光犀利地掃過了謝傾淺,就像掃描儀,要檢查謝傾淺全身上下的部位……
她是站着的,而霍錦言是趴着的,被醫護人員包圍着,說明謝傾淺並無大礙。
他的目光一凜,嘴角就冷冷地夠了起來。
霍錦言轉頭看了一眼夜擎琛,很快便看到他身後的保鏢,嗤笑一聲:“沒想到夜少這麼有心,來看望我。”
夜擎琛冷冷一笑,擡手,待保鏢將架着的男人像扔垃圾一般扔在地上,說道:“你的保鏢在我準備出手相救時,攔了我一把,被我的手下打成了殘廢,霍少不介意吧。”
謝傾淺:“……”
霍錦言慢慢的收住了笑,厲聲道:“怎麼回事?”
保鏢嚇得匍匐在地上,肩膀微微顫抖:“霍少饒命,是大小姐……”
謝傾淺聽到大小姐三個字,眉頭緊緊地皺起,她原先還懷疑是遲御驍,沒想到居然會是霍錦心!
如果夜擎琛說的是真的,他打算出手相救,被霍家保鏢攔了一下,那就意味着,霍家保鏢是提前知道事情會發生的……
霍錦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她遠離霍錦言,她只當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隨隨便便的警告。
又想起了她之前在警局,故意安排了一場英雄救美,結果讓警官將她打了一頓,看來這個大小姐,是下了功夫的想要將她驅逐出霍錦言的身邊。
霍錦言臉色一沉,擡頭對另一個保鏢說:“帶下去,給我徹查。”
打殘的保鏢被帶下去,霍錦言突然叫謝傾淺:“老婆,能不能辛苦你扶我起來?”
護士暫停了動作……
謝傾淺走過去,扶着他的胳膊,讓他慢慢坐起來。
謝傾淺扶完他,要走到一邊,又被他叫住:“老婆,我渴了。”
“……”
水杯遞到他跟前,霍錦言沒有接過水杯,而是看看她。
“怎麼了?”夜擎琛在她不得不溫柔了語氣:“要不要我餵你?”
夜擎琛:“……”
“老婆要親自餵我,那自然最好了。”
“……”謝傾淺手緊了緊,最終還是當着夜擎琛的面,將杯子遞到了霍錦言的嘴邊。
霍錦言慢慢的喝了一口:“真好喝……”
謝傾淺皺了皺眉:“你的脣有些幹,要多喝點水。”
雖然是做戲給夜擎琛看,但這左一句右一句老婆的叫,別說夜擎琛了,就連謝傾淺自己都覺得不舒服。
爲了堵住他的嘴,她又喂霍錦言喝了一些水。
兩個人真像新婚不久的夫妻,旁若無人的秀恩愛。
夜擎琛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眸色深了又深,隨即譏諷地說:“霍少剛纔捨己救人真是勇氣可嘉。”
霍錦言聞言停住了喝水的動作,將謝傾淺拉到身邊坐下:“也不算什麼,保護自己的未婚妻責無旁貸。”
“不過差點爲這樣的女人搭上性命,是不是不值?”
謝傾淺本來緊抿的脣微微動了動,拿着杯子的手指因爲這樣的女人這幾個字骨節泛白。
霍錦言眯眼:“值不值我說的算。”
“哦?”夜擎琛冷冷一笑,從褲袋裏拿出了一個藍色的錄音筆:“霍少要不要先聽聽這個,便知道值還是不值。“
謝傾淺身形一僵:”夜擎琛——“
她當然知道錄音筆裏面是什麼,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將錄音筆拿出來……
收購謝氏,現在又拿出錄音筆試圖刺激霍錦言,這個男人的手段還真可算是步步爲營。
錄音筆放在茶几上,正好是在霍錦言的面前,剛纔霍錦言讓謝傾淺挨着他坐下,並沒有貼得很近,但依然能感覺到女人身形的僵了一下。
霍錦言神瑕地微微眯起了眼:“我沒興趣。”
“霍少逃避現實並不是很少的處理方式,這次沒興趣,下次就不怕她揹着你做出令你臉面丟盡的事情?”
“就算是,這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沒想到霍少這麼大度,不僅喜歡離過婚的女人,甚至連她肚子裏的孩子毫不介意。”
“所以這更能證明我的誠意,愛情本來就是含笑飲毒酒。”霍錦言伸手握住謝清淺僵硬的小手:“明知道結果,縱使她尤諸多的不足,還奮不顧身。”
夜擎琛:“……”
謝傾淺也是愣住了,想着霍錦言以前浪蕩花叢,情話真的是信手拈來。
此時護士將最後一片玻璃片夾出,開始爲他上藥。
大概是疼的,霍錦言一把握住了謝傾淺的手,很用力的握:“是不是很疼?”
“握住你的手就不疼了。”
謝傾淺雖然沒有看到夜擎琛的表情,但依然能感覺到空氣中壓抑的氣氛。
手不着痕跡地收回了手,道:“夜少如果是專程來送錄音筆,我想你的目的也達到了。”
謝傾淺頓了頓說:“霍少身負重傷,不方便招待夜少……”
很明顯是在逐客,夜擎琛又怎麼會不知道?
夜擎琛冷冷地笑了笑,原本是站着的,現在反而是在他們的對面坐了下來。
“……”
夜擎琛冷清地笑道:“我本來要走——不過現在,我又不想走了。”
說着,在法式單人沙發上交靠着長腿坐着。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走?”
他剛毅的面容深邃極了:“看完戲。”
謝傾淺目光落在了茶几的錄音筆上,他不就是想讓霍錦言勃然大怒,知道自己被綠了麼!
“好,我開!”說完一把拿起了錄音筆。
霍錦言將她的手摁住:“扔掉它!”
“扔?”
“既然你不喜歡我看見,它就該扔。”
“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麼?”謝傾淺啞然失笑,誠實說:“裏面是讓你看了大發雷霆的東西——這也是夜少賴着不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