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煥。”藍憶蕎哆哆嗦嗦看着一屋白牆,白色的牀單被罩下半躺着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正捂着自己嘴脣的蘇煥。
一月未見。
恍如隔世。
其實朋友之間一個月不見面也屬於正常,可,這一個月裏,自從藍憶蕎在曹瑜的首播儀式上鬧過之後,蘇煥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藍憶蕎以前不知道。
蘇煥也沒有告訴她。
蘇煥的電話掛斷之後,譚韶川便撥通老宅那邊的電話,告訴父親和大媽這邊出了緊急狀況,今天不能去老宅了。
電話雖然是譚韶川打過去的,坐在副駕的藍憶蕎卻能聽得出電話那一頭譚以曾的不悅。
今天是個大日子。
全家聚集。
就等着藍憶蕎正式見面。
然而,半途改道。
藍憶蕎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譚韶川掛了電話她便心急如焚的說道“韶川,你快點開車,快點啊”
譚韶川將她扶正,正色的看着她“蕎蕎,你要冷靜冷靜知道嗎你現在再擔心都是沒用的,你只有先冷靜才能解決問題,聽話。”
“嗯,我冷靜”
譚韶川這才又說“蘇煥是用林韜的手機打來的電話,說明林韜就在蘇煥身邊,林韜是我們的朋友,無論蘇煥發生什麼事,林韜一定會把蘇煥照顧好,不是嗎”
藍憶蕎點點頭“那我們現在也得趕過去啊。”
“我來開車,你給林韜打電話,問問林韜現在在哪裏,蘇煥什麼情況。”
藍憶蕎點頭。
兩人分工合作,譚韶川一邊汽車掉頭轉彎,藍憶蕎一邊重新撥通林韜電話。
彼時
正是林韜水池邊洗手的時候。
得知了蘇煥在醫院,知道確定地址之後,譚韶川便改了車道直奔醫院。
而藍憶蕎也在電話裏得知了這一段時蘇煥的處境,以及從昨天到今天。
藍憶蕎聽的整個心都炸裂了。
整個路程,她覺得時間像是一個世紀那般的長,她要迫切的見到蘇煥。
她腦海裏依稀浮現了她第一次見蘇煥的時候,蘇煥很土,在小介紹所裏找人合租,那時候她和她都是那般的窘迫。
可,那時候蘇煥很健康。
不受制於人。
那時候的蘇煥本可以選擇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有着一份不錯收入的本本分分的男人談一場戀愛。
然而
楚慕寒來找她了,被蘇煥看到了。
從此,蘇煥走上了一條通過楚慕寒往上爬,通過楚慕寒認識了戴遇城不歸路。
戴遇城
這個讓藍憶蕎從見他第一次就覺得他冷硬無情的男人,蘇煥一直都誇他好,都誇他對謝氏集團忠心耿耿,誇他對傭人也很好。
可這樣一個蘇煥眼中的好男人,終究還是把蘇煥毀了。
站在蘇煥病房門口的藍憶蕎一個跨步來到蘇煥的牀頭前,她端起戴遇城給蘇煥擦手的一盆水嘩啦全潑在戴遇城的臉上身上。
戴遇城被澆的跟個落湯雞似的。
“滾出去”藍憶蕎咬牙啓齒的對戴遇城吼。
戴遇城無言。
自從出了曹瑜事件之後,他已經知道藍憶蕎是謝梅羣的女兒了,等於也就是謝氏集團現在最爲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而他戴遇城,只不過是謝氏集團的一個託管者罷了。
他怎麼着也不能跟藍憶蕎來硬的。
更何況謝氏老夫妻兩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和藍憶蕎和好,更何況,還有譚韶川給藍憶蕎撐腰。
戴遇城渾身溼淋淋的走了出來,謝氏老太太和老爺子就站在蘇煥的門口。
“阿城,蕎蕎很生氣”謝老太太焦灼的看着戴遇城。
戴遇城點頭。
“你有沒有跟她說,我們我們這次對蘇煥很好,我們沒有虐待蘇煥啊,是她脾氣大一直在發瘋的啊,她都發瘋了我們還把她送來醫院,你還親自照顧她,你有沒有跟蕎蕎說,阿城”
戴遇城“”
他沒有回答謝氏老太太的話,而是轉身看着已經趴在蘇煥病牀前的藍憶蕎。
兩個女孩。
一個牀上躺着,一個牀沿上趴着。
猶如波濤洶涌的大海中漂浮的一葉扁舟裏的兩個無助的生命,擁抱在一起相互慰藉相依爲命,企圖與狂風怒海抗爭那般。
不屈
反抗
頑強
卻又是那般那般的薄弱,薄弱的惹人生憐。
她們彼此泣不成聲。
“蕎蕎,對不起。”
藍憶蕎搖頭,淚水流的滿臉都是“幹嘛跟我說這個。”
“我不聽你的話,我把我自己害成這樣,你勸了我多少次,讓我不要沾染豪門的邊,不要踏入豪門,他們都是喫人不吐骨的,他們會把我摧殘的連骨頭都不剩。可我不聽”
“是我害了你,蘇煥”
蘇煥擡起消瘦的手替趴在她面前的藍憶蕎擦淚“你是這個世上最心疼我對我最好的女孩,你用你的親身經歷,用你苦難的人生一再告誡我,是我不聽,那時候我還老嫉妒你,我嫉妒你什麼都比我好,我偷穿你的衣服,我還偷偷的幫着楚家人坑害你蕎蕎”
藍憶蕎的淚被蘇煥越擦越多,她斷斷續續的說“那時候我經常罵你,呵斥你,我還討厭你”
蘇煥卻笑了。
笑的很得意“可我還是佔盡了你的便宜。你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你一邊恨我討厭我,對我各種呵斥,卻又一邊想盡一切辦法給我錢,給我手鐲子,你沒發現嗎,我一直都喫你喫定了你一直都佔你便了而你明知道卻無可奈何你好賤啊。”
藍憶蕎哭的更厲害了“你也好不要臉,你明知道我不會不管你,可你每次都喫定我。”
“是不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心疼我”蘇煥摸着藍憶蕎的臉頰頗爲得意的問道。
“嗯。”
“爲什麼”蘇煥問。
“不知道,其實我挺煩你的,特別煩你,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心疼你所以我犯賤啊”藍憶蕎沒好氣的叱了蘇煥。
繼而又說道“不說這些了手術成功嗎你以後還能生小孩嗎”
藍憶蕎這樣問的時候,心裏一百個祈禱,千萬不要像我,不要像我,不要像我。
千萬不要
“能。”
藍憶蕎的一顆心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涕,沙啞着嗓子問她“你不是有話憋了好久要跟我說嗎什麼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