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憶蕎陡然臉紅。
正在親吻自己男人,陡然間被老公公撞見,實在是尬。
臉紅了一會兒她擡起坦然交代“老譚總,我愛”
韶川兩個字沒說出口,便被譚以曾擡手打斷了。
“別說了孩子。”一向暴躁易怒從來不顧場合想怎麼發飆就怎麼發飆的老傢伙在這一刻,出奇的平靜。
他只是脾氣暴躁,但他卻是個有頭腦城府深的老者,在馭人方面,他也尤爲懂得收放自如。
什麼樣的人,他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應付。
比如楚橋樑之輩,他直白的一頓火氣就可以妥妥的把楚橋樑鎮住。
再比如公司裏職員和下屬,既然他已經大權交到兒子手中,那麼他這個退居二線沒用的老頭子,自然是要運用自己的暴脾氣將那些得力干將們全部得罪光。
然後兒子上任再將他們一一鬨回來了。
如此,那些干將們便會感激兒子,服從兒子,對年輕的少總忠貞不二。
這便是老少兩代經商者的馭人之術,十分厚黑的一門學問。
父親懂。
兒子更是運用自如。
然而
叱吒商界的老頭在面對面前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的時候,他卻無法將自己商場裏馭人的那一套用在小姑娘身上。
他是人,他有心肝。
蹉跎七十年,對或錯,他老眼或許渾濁,但他的心卻越來越清醒。
也更無奈。
“老譚總”藍憶蕎是個冰雪聰明的小姑娘,她當然能從譚以曾阻止她說下去的語氣中看出端倪來。
但她依然微笑,坦然的看着譚以曾。
“有些話,不說出口的好。”譚以曾的眼眸裏五味雜陳,聲音卻很是寬溫“你喫飯了嗎孩子”
“沒有。”
“請問蕎蕎小悍匪,願不願意賞臉給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個面子,讓我請你喫飯呢”脾氣暴躁的譚以曾放下架子的樣子,還蠻可愛。
藍憶蕎笑眯眯的說道“小悍匪榮幸之至,老譚總。”
“咱稱呼能不能改一改”譚以曾徵詢的語氣問藍憶蕎。
“嗯”藍憶蕎瞪大眼睛看着譚以曾,不明白老頭說的啥
“前一陣子韶川帶你回家裏來喫飯,已經在飯桌上宣佈你就是他的未婚妻了,對不對”譚以曾問道。
藍憶蕎低頭不語。
“按理說你也該喊我一聲爸爸了,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老譚總,我懂。”藍憶蕎截住了譚以曾的話。
“我都快七十的人了,我這歲數當你爺爺都不爲過,你自己選一個,你是喊我譚爺爺,還是喊我譚伯伯”譚以曾句句話都是以哄孩子的語氣對藍憶蕎說話。
“伯伯。”當然不能喊爺爺,她可不想和老頭兒差了輩分。
喊伯伯以後改口喊老公公好改。
喊了爺爺,以後再改口喊老公公,可不要笑死人了
“走,伯伯帶你去喫飯,聽李嫂說你前兩天病了,伯伯知道,傅馨兒的生日宴會上讓你受委屈了,也知道你是因爲那杯果汁生的病,伯伯今天給你補一補。”老譚總立即認可了這個稱呼。
而且立馬要帶藍憶蕎去喫飯。
“正好我也餓了。”合上自己的速記本,藍憶蕎跟着譚以曾出去,上車。
譚以曾帶她來到譚氏莊園。
從市區到莊園路上車程需要一個小時,兩人到的時候,藍憶蕎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幸虧莊園內的廚子已經做好了飯菜。
進了門譚以曾就跟譚家莊園內的家僕說道“快上菜,我們家的小悍匪早就餓了,你們做的飯夠嗎小悍匪可是個喫貨。”
“伯伯”藍憶蕎可不好意思了。
“哎,好嘞老爺子,馬上上菜。”
一桌子的雞鴨魚肉。
還有飛禽。
色香味俱全看的藍憶蕎眼珠子差點吐出來。
口中的津液嚥了一撥又一撥。
“蕎蕎,咱們莊園裏雖然沒有那些個海蔘海膽鮮蝦刺身,可這些蔬菜所用的肥料都是人糞鳥糞全是有機肥料,菜葉子從長出來到食用沒打過一次農藥,生蟲了都是人工揪掉,然後小蟲子餵雞鴨鵝,園子裏的雞鴨鵝豬的生長期都已經在一年以上了。”
“我都流口水了,這頓飯菜不是花多少錢的事兒,無論在哪兒都很難喫得到,對嗎”藍憶蕎笑吟吟的問道。
“快點喫,伯伯今天管飽。”
“管打包嗎”藍憶蕎俏皮的問。
“隨便搬,伯伯着人給你送到汀蘭首府去。”
“好嘞”藍憶蕎動筷子開喫。
譚以曾也沒閒着。
藍憶蕎大快朵頤時,老頭兒就跟一旁給她拆卸鴨子腿,鵝腿。
就連那孜然鴨舌頭,老爺子都用筷子撥出放她眼面前“蕎蕎,嚐嚐這鴨舌頭。”
“爆好喫。”藍憶蕎喫的滿嘴都是油,一邊喫一邊說道“伯伯,您這是要撐死我啊”
“你太瘦,還貧血。”
“別看我瘦,可我力大如牛。”藍憶蕎嘴裏嚼着食物,伸出左手攥拳往上一擡,做了個力量的動作。
老頭兒看了心裏泛酸,別提多不是個滋味。
這孩子,愣是招人疼。
她要是佟桐該有多好
再不濟,她能是謝衡春的孫女兒也行。
實在不濟,哪怕是茵茵或者麗莉。
而她,爹舍娘不要,無家可歸,還大牢裏蹲了兩年。
哎
譚以曾嘆息中,藍憶蕎已經撐的一口都喫不下了。
她擦了擦嘴,看着愁眉嘆息的老頭,她翻過來安慰他“伯伯,您是個好人。我從裏面出來這麼久,很少有人拿正眼瞧我,我找工作找了五十多份都沒人要我,別說工作了,就算是我的親生父母,謝老董事長夫婦,無一不是想我快點死了,而您卻不。”
“姑娘”
譚以曾艱澀開口“譚氏這麼大,韶川手底下要負責十幾萬人的喫喝生活問題,但凡他有一點點差池,一個譚氏倒閉了不算什麼,譚氏的子孫還可以養活三代人,但靠着譚氏存活的十幾萬職員又該何去何從”
藍憶蕎“我明白。”
“所以孩子,商業聯姻可能外人都覺得這是拿婚姻做買賣,是固守思想,是不開化,是專治,其實不是,一個人你既然坐在了這個位子上,你負責着十幾萬人的口糧,很多事情就已經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