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他,還是半個月前在商場楚心梔罵她那次,他在背後喊她,她還有種不能釋然無法割捨的心痛感。
然而此時再看蘇瑾延。
明明是同一個男人,她卻覺他像只鴨
男人白襯衫,筆挺的西褲,身高一米八以上,漆黑錚亮的皮鞋以及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色轎車,無一不彰顯着與這魚市,與這裏的人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彷彿他來自雲端。
而這些人,包括此時身上裹着皮圍裙,穿着淺口黑膠鞋的藍憶蕎,都出自淤泥一般。
可不是嘛。
藍憶蕎一臉素色,中分的短髮抿於耳後,要不是長得出挑白淨,人家還真以爲她是魚販子呢。
“你幹嘛”她語調很平靜。
對於他的到來,她既不覺得驚奇,也沒有表現出恨意,有的只是厭惡和鄙夷。
這讓蘇瑾延心中有種荒蕪感。
他希望藍憶蕎恨他。
如果藍憶蕎恨他,恨的越深,他的內心反而會滿足。
可,她已經不了。
他着重加強了心疼她的一種語氣,低斂了嗓音,愁腸百結的溫緩開口“你怎麼穿成這樣”
話出口,辛酸味濃。
“我穿哪樣了”
藍憶蕎打量自己“我是穿的節約了,還是露了不該露的地方了,你這樣說我”
她不是沒聽出他的用情至深。
她只覺得他好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看了很心痛,你真的像他們所說,你在當牛做馬一樣的給譚總當傭人在他家裏做事情都跪地爬頭的嗎”蘇瑾延問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真的給譚韶川做了暖牀的工具”蘇瑾延不想說出口,但他還是殘忍的問了。
藍憶蕎“”
“我今天來這裏就是要帶着你走。跟我走,離開這裏。”他大男人式的伸手就要拉藍憶蕎的胳膊。
藍憶蕎猛然向後一甩,不可思議的看着蘇瑾延。
她很好奇“你要帶我去哪裏跟我三姐離婚,然後帶上我私奔嗎”
“別任性好嗎以你現在的狀況,我只能先給你安排一個住的地方,無論如何也好過你在這裏給譚韶川當牛做馬,跪地爬頭,還得下賤的供他睡。”
“呸”藍憶蕎吐了蘇瑾延一臉花。
“你吐我”蘇瑾延簡直沒想到。
“其實我想屙你嘴裏。”
“什麼”
“我想拉你嘴裏一大坨屎”
蘇瑾延“”
完全沒想到藍憶蕎會說這樣的話。
他認識藍憶蕎的時候,藍憶蕎剛入大學,小姑娘穿的衣服都洗的發白了,顯得破破舊舊,很土很寒酸。
但她時常保持微笑,靦腆,不太愛說話。
那副純真又樸素的模樣,一下子就將蘇瑾延男性的保護欲和佔有慾給挑動了。
和她成了戀人後,發現她很有靈性。
她雖然穿的土,可她對時裝設計,對都市時尚風潮都很敏感。
每每都抓的很準。
以至於大一下半學期,她稍微接觸了一點時裝知識之後,便開始運用自己從小就會畫畫的特長,開始進行模擬時裝設計。
結果畫的很好。
蘇瑾延一開始拿着她的時裝畫只是試探性的問一問時裝公司,也算是給自己找工作的一種歷練。
結果卻令他喜出望外。
藍憶蕎的設計圖稿在時裝公司很走俏。
從那開始,他和她既是校園戀人,又是合作伙伴。
更確切的說,他相當於她的經紀人。
她負責捕捉靈感,繼而繪製時裝設計圖。
他負責爲她銷售。
得來的費用供他們兩人用。
那時候的她靦腆,聽話,乖,什麼事都是他做主,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乖乖兔一般說“都聽你的。”
包括她看他的眼神,都是滿滿的崇拜和幸福。
那時候的她不會說半句髒話。
那時的他對她非常滿意。
如今
坐了兩年牢,竟然真的把她給坐成了個痞子。
她不僅會說髒話,還能做出來吐他一臉這樣粗魯不堪的事情。
蘇瑾延眉頭蹙緊,眼眸凌厲的瞪着她。
“你能不能起開一點,別橫在路中央跟個屍個子似的,擋路。”
藍憶蕎發覺,人真是最奇怪最善變的動物。
半月之前,她一直以爲她會暗自埋着一種深深的失戀的痛,苦澀的度過一生,這一輩子她除了尋找母親和姐姐以外,再沒什麼可以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
有的只是失去蘇瑾延的痛。
然而,半個月之後。
她不僅沒有一點痛意,卻還時常嘲笑自己己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男人,還一喜歡就是四年
實在是搞不懂,他除了一身的鴨味之外還有什麼
爲什麼自己會對他改觀這麼大
從戀他,到不恨他,再到看到他就噁心。
原因不外。
她遇到了更好的。
她的失戀傷痛,被另一個人在短短的半個月內治癒了。
由此她想起以前室友說過的一句話“人之所以失戀傷痛,是因爲沒有遇到更好的。如果你失戀之後,立馬遇到一個比之前更好的男男人給予你安慰,給予你溫暖,那麼你的失戀之痛幾乎可以在一小時之後就能治癒。”
“藍憶蕎你可真不是個玩意兒,竟然見異思遷的這麼快,你怎麼這麼花心”她在心裏罵自己。
並,原諒了自己。
在大牢裏耍了兩年的她,最懂的就是善待自己。
善待自己,當然要苛待別人了。
“你說話怎麼這麼毒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蕎蕎,你墮落的得有多厲害”蘇瑾延強硬的擋在她的面前質問她。
“廢話把你扔大牢把你扔鴨店裏兩年你肯定會變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說不定你跟個女人似的翹着蘭花指,到處跟你的同門爭風喫醋撕罵比潑婦還潑婦呢。”藍憶蕎已經忘了她今天來此的正事。
她一心只想離開這裏。
不想跟蘇瑾延多囉嗦。
“你給我起開”她又向前走了兩步,想要伸手推開蘇瑾延。
卻被蘇瑾延一把抓住了胳膊,氣急敗壞的吼道“蕎蕎,我不允許你變成這樣,不允許兩年前的你多純潔多善良,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你知道我的心多痛我不允許你這麼自甘墮落我不允許你給譚韶川當暖牀的工具你到底有多賤我不允許你再繼續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