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姜明的電話時,毫不意外。
車子當時馳騁在高速公路上,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我沒接,故意等呼叫停了之後,讓姜明打了第二遍。
楚瀟瀟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問:“怎麼不接?”
“挫挫他的銳氣。”
我說完了,算着電話快要到呼叫時間的時候,這才按了接聽鍵。
姜明的語氣聽着不淡定。
“你倒是挺會劍走偏鋒的嘛。”
我道:“彼此彼此。”
“威脅我不會有好結果,我這人不受威脅。”
“我沒有威脅你吧。難不成是月正軍聯繫你了?月正軍是殺你二叔的兇手,如果兇手聯繫你,請你及時和我們聯繫。”
我一句話把姜明說得語塞,他總不能承認月正軍和他一直有聯繫。
要不然就憑這句話,我又可以幫他抓回來審訊幾天,正常的可沒人願意進看守所。
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東西被砸碎了的聲音,再接着,姜明壓着怒火地哼了一聲。
“放了月滿山。”姜明不願意再多廢話了,跟我說道。
“你是在求我還是命令我?”
“張超,你別得寸進尺。我不是非這麼做不可。”
“那就賭一把吧。你的命重要還是韓坤的命重要。或者你想同歸於盡,要是那樣的話,那倒好,你死了以後你三叔說不定會愛心爆棚,願意捨己爲人了呢。我想你比我更瞭解你三叔吧。”
“韓坤等不了太久。”
“對,但我的耐心也有限,和韓坤的命一樣長。”
我倆陷入了沉默,兩人隔着電話,卻像是兩頭隨時會撲上去把對方撕碎的獵豹。
隔着手機,我能聽見姜明那平靜之下壓抑着的極度憤怒。
他這種人,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被人脅迫,因爲脅迫別人是他的樂趣。
其實我也不放心,不知道姜明會怎麼做選擇。
他是個變態,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想一個變態會怎麼做。
他什麼都可能幹得出來。
姜明就像是一條瘋狗,實力強大,不畏死,沒有道德,也不顧邏輯。
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姜明沉默的時候,我也一句話都沒說,可我心中忐忑,真的很怕姜明會發瘋。
過了半天,姜明說:“你先把人放了。”
“你沒有和我叫板的權利。”
“張超!不要得寸進尺!!!”
“拖的不止是韓坤的命。”
姜明在電話的那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是隻有互相拿槍指着對方的頭才叫對抗,有時候看不見的對抗才最驚心動魄。
過了半晌,姜明才道:“你最好沒騙我。”
他這麼說,我知道我贏了。
當然,我不奢望能忽悠他救了韓坤以後,能毀約不放月滿山。
姜明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讓他三叔一次性給韓坤足夠的血量。
就韓坤這出血量,有一個人給他供血,也未必夠。
姜明道:“一刻鐘內,我三叔會給韓坤第一次輸血,可你也很清楚吧,韓坤不會只需要一次輸血。我希望在半個小時內見到月滿山。”
“至少要一個小時,半個小時不夠。”
姜明氣急返笑:“我活了這麼多年,能威脅我的人越來越少,你絕對算的上是一號人物。”
“過獎了。”
“你和你媽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是爺們兒,希望你不要對我有對我媽的那種無恥幻想,要不然可就不是被開膛破肚這麼簡單了。”
“呵呵,你倒還挺幽默的。你和你媽的性格一樣,冷血極端,你們都不像是人,像是怪物。有趣有趣。”
我泛着噁心,差點兒沒對着電話吐了,這個傻逼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媽。要說冷血極端,誰能比得過他冷血極端?
被一個怪物說成是怪物,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麼。
姜明長嘆了一口氣,像是笑又像是在哭:“哎,真的好棒。這個遊戲稍微有點意思了,張超,我都有些不捨得讓你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只能死在我的手裏,要不然我又要無聊了。”
我道:“那你放心吧,只要你快點兒死,你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哈哈哈哈,你媽媽和我說過一樣的話。”
和這個變態多說一句話我都噁心,尤其想到他竟然暗戀我媽,我就替我爸爸惱火。
而且他都被我媽開膛破肚了,這份變態的情感竟然還壓抑不下去,真他媽的奇葩。
我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十分鐘以後,趙子琛給我來了電話,說姜雲逸已經在驗血了,很快就可以給韓坤輸上了。
“只是姜雲逸,媽的,恨不得一滴一滴捐。怎麼回事,好像姜明還在用這個事拿捏你。”
“等着我放月滿山呢,我現在就去接月滿山。要不了多久去了,你幫我找人盯着姜雲逸。”
“已經盯着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兒,我找人問了,附近的血庫不是沒存血,只是……”
“什麼?”
“你知道不知道,陳鈺舟他的外公家,是醫學世家。”
“陳夢雲是你們醫院的醫生,這我倒是知道的,就是陳鈺舟的小姨。”
“沒錯,陳家在寧省的醫療系統中相當有地位,我聽說他們讓人扣住了,不准我們調血。我懷疑是姜明動的手腳。”
我皺着眉頭:“十有八九是姜明。”
“你不覺得奇怪麼?這些事不太可能是臨時的,一定是提前準備好的。可姜明究竟是怎麼提前準備這一切的。”
我的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趙子琛道:“我覺得不對勁,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
“就算是個陷阱,我也得救韓坤。不過,你放心吧,不是隻有他一個能當好獵人。再說了,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狐狸。”
“你有什麼好主意?”
我笑道:“現在不能說,不過不算壞主意。”
“你他媽的,又玩兒神祕。對了,明天如果不去寧城,我就安排明天的手術了,我是醫生,我很忙的。”
“誰說不去的,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出發。不過是一個姜明而已,還沒重要到那個地步呢。”
其實到關押着月滿山的地方,只要二十分鐘的車程,掛了趙子琛這個電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地方了。
一來一回也不過就要四十分鐘,我故意多跟姜明說了一些事倒不是爲了驢他,是我有別的事要做。
軍區大營前,蔡小冰把車停了下來,越野車的大燈在大營門口兩盞大燈的面前,相形見絀。
蔡小冰一邊扭頭一邊對我說:“隊長,我下去和他們說。”
他下了車,對門口拿槍站崗的士兵敬禮,然後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很快,對方拿着他的證件看了一眼,也對他敬了一個禮,之後跑步把蔡小冰的證件呈給了自己的上級。
林玥兒好奇地問:“這兒是哪兒?”
“噓,在這裏你不要亂看,也不要亂問。”我道。
她們倆倒是不多事兒,不再多問。
過了一會兒,有幾個士兵讓我們下車,覈實了我們的身份之後,又查了我們的車。
“這兩位女士不可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