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野看着曹夕華，表情既嚴肅又不解。
曹夕華握着茶杯，沉默了片刻，然後纔開口。
“雖然你父親名義上是被趕出了傅家，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曹夕華笑了聲，語氣裏已經足以說明她的全部立場，“就算是老爺子跟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可是你還沒有跟他斷絕你們的父子關係。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你要結婚的話，難道會不通知你的父母嗎？”
傅清野聽她這麼說完，眸中一閃而逝了些許詫異。
“可是……”傅清野頓了下，沒有說完。
然後，曹夕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揮揮手，表情不甚在意：“不用考慮我。到時候如果需要，我可以跟你父親他們見面。只要你的事情能定下來，沒有什麼是不能商量的。”
傅清野遲疑了片刻。
“按我說的辦。”曹夕華的態度十分堅定。
最終，傅清野也點了下頭，可卻沒一口答應，反而說着：“我再考慮一下。”
“嗯。”聽他這麼說，曹夕華也不多加勉強。
不過，對於傅清野能在一她感受的行爲，曹夕華還是十分感動的。
她嘆了口氣，看着傅清野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一些。
傅清野想了想，然後問她：“您把用餐地點定在這裏，不是爲了避開記者，而是爲了避開老爺子吧？”
“記者有什麼好躲避的。”曹夕華的目光淡淡的。
她從包裏拿出支女士香菸點燃，薄荷的香氣自在瞬間就充斥了鼻腔。
“不過是些寫不入流報道的小人物，沒什麼好避諱的。”曹夕華看了傅清野一眼，告訴他：“跟你打電話的時候，被老爺子聽見了，多半是對我起了疑心和不滿。聽他話的意思，是讓我給你帶話的。但意思你懂就行。”
說着，曹夕華臉上的表情並不多在意。
“他說的那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按照你的心思來。老宅那邊你想回去就回。不想回的話，有我在呢。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其實原本，傅清野就不怎麼擔心。
但如果在以前，曹夕華是不知情的人。就算不是和老爺子一條船，那也不是和他一條船。
至少，不會被老爺子那邊認爲她跟他們串通一氣，從而誅連。
可現在情況卻大不相同了。
如果傅清野他表現出來的不能讓老爺子滿意的話，會直接影響原本曹夕華在老爺子面前的可信度。
“如果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話，您的處境會很難。”傅清野實話實說。
“這沒什麼。”曹夕華卻並不怎麼在意。
她隨意的揚手。
彈掉菸灰，淡薄的煙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曹夕華告訴傅清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身後還有曹家，你外婆那邊也不是好罷休的。老爺子暫時不能對我怎麼樣。”
然後，她的眉目微斂，顯出些擔憂來。
“倒是你這兒，除了你要儘量保護好漫雪以外，還要留心你表叔那邊。”曹夕華嘆了口氣，“要知道，他的背後是老爺子，如果一旦讓老爺子意識到你將要脫離他的掌控，後面的事情，你大概不太好操縱。”
“沒關係。”傅清野倒是沒覺得多意外，“公司現在就算脫離了傅家，也能運轉的起來。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可以隨時換人，正好讓他瞧瞧，他看好的那位，能不能做得好這個位置。”
聽到傅清野這種口吻，曹夕華就知道，差不多是十拿九穩了。
“總之，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其他的，我也就不管了。”
傅清野點點頭。
“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關於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一下，儘快拿個方案出來。”曹夕華把煙熄滅，優雅的託了託耳畔的頭髮：“需要怎麼配合，至少你要提前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纔好配合你。”
“如果只是需要家人同意才能結婚的話，我並不想通知他們。”傅清野幾乎是連停頓都沒有，直接說了這麼句話出來。
曹夕華有些詫異的擡頭看他。
“還是說，您不同意我和漫雪結婚？”頓了頓，傅清野問，“或者是，您不好公開表示支持？”
“不，不是這個。”曹夕華還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是你的親生父母，阿野，你……”
傅清野的表情淡淡的：“曾經我媽媽犧牲我，換回了我的父親。然後他們又選擇犧牲我的人生，來換取了他們的自由。我沒資格責怪，但也沒想過太親密。既然有得，就得有舍。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不錯，但這種人生大事，在我看來，還不足以讓他們來替我決定和操控。”
停頓了片刻，傅清野說的堅定且乾脆，可是眼睛卻沒有去看曹夕華。
“因爲在我心裏，有另外一個人足以代替他們的位置，來替我決定我的人生大事。”
“阿野？”曹夕華怎麼都沒想到傅清野能說出這番話來。
說不感動是假的，她都鼻腔猛地有些發酸，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母親，這麼多年，不論是教導還是爭執，您從沒把我當作外人。我知道，或許從開始，您是恨我父親，連帶着恨我的。但是您卻從沒把這種情緒放在我身上過。這麼多年過去，不管您怎麼想，在我心裏，您始終是我母親。”
傅清野這話說的無比的真摯。
曹夕華側過頭的時候，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算是歷經滄桑，也從沒想過傅清野能被她養做自己的孩子，與她交心。
可是在這一刻，她真的覺得心滿意足，又無比欣慰。
“難怪你公司的員工那麼喜歡漫雪。有她在，你身上的煙火氣真的多了許多。阿野，在我心裏，你也永遠都會是我的兒子。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媽媽永遠支持你。”
這話剛剛落下，包廂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姜漫雪抱着薩摩耶邁步進來。
曹夕華連忙緩了緩情緒，轉眸看向姜漫雪。
“漫雪回來了？”她笑起來，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姜漫雪獻寶似的把dudy捧起來，笑道：“夫人您看，這就是du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