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緊緊攥着刀柄,即墨嚴攥着刀刃,像兩頭野獸互相對峙。
鮮血滴在地上匯聚成一小泓……
波爾蒂奶媽驚醒過來:少奶奶,你快放手!
顧安然回過神,嗆然鬆開。
即墨嚴大力一揮,餐刀濺着血哐當飛出很遠。
傭人遞來毛巾,並第一時間召喚醫生。
即墨嚴垂着手,臉色中極度挫敗,死死地盯着顧安然——
明明已經百無禁忌,偏偏她是一百零一。明明世界千篇一律,偏偏她是一千零一。明明算好萬無一失,她偏要一萬零一!
……
顧安然只是輕輕在手臂上劃了一刀,割破了點皮。擦點藥包扎一下,很快就能好了。
她當然沒那麼傻,對自己下超狠的手!
即墨嚴卻傷的很重,流血不止,傷口深到必須縫針。
他本來左臂中彈,傷口還未痊癒,現在掌心也傷勢嚴重……
所有傭人都慌了,就只有顧安然神色淡淡的。
即墨嚴伸着剛剛縫線的手遞到她面前,露出猙獰的縫線長疤:我把你捧在手心裏,你只會傷我。
顧安然冷笑起來:說錯了吧,你是把我夾在巴掌裏!
顧安然,到底要我怎麼做,你心裏纔有我?他咬牙露出不堪的痛苦。
驕傲如斯,他在這女人面前一次次低頭。
我想要你正視我,腦子裏、夢裏都有我!
也想要你親手給我做喫的。
我餓了、受傷了,你會和我一樣感同身受。
我想要你只屬於我,想要你給我生孩子——
每一句話從他的齒縫裏逼出來,因爲得不到迴應,而越發低啞。
他從不是個坦誠的人,骨子裏的驕傲讓他從來不善表達。
顧安然!他一把攥住她的肩骨,你休想裝聽不見,回答我!
顧安然依然是一臉淡漠的疏離,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痛苦。
他是有王子病麼?每天被他虐待,爲什麼她還要爲他感同身受?
有的男人就是狂妄自大、以自我爲中心,全宇宙他最帥!他受傷了,所有女人都要痛哭流涕!?
你……想得真多!
那你在想什麼?告訴我,我想知道你的感受!即墨嚴被她的冷淡逼至崩潰,像死緩犯求一個解脫!
我在想……如果我手裏有個浪錘,我一棒子打暈你。顧安然摘掉肩上那隻多餘的手,賤入膏肓!
他是多不要臉,纔可以理直氣壯索要她的愛和關心?臭狗屁!
沒有賞他十幾大耳瓜,已是她最淑女的表現!
顧安然走出大殿,聽到茶几被推翻、瓷器接二連三砸地的聲音。
……
羅馬柱拱形窗下,即墨詩嵐透過十字格窗,看見顧安然離開主堡,隱沒在後院花影中。
高高的路易十四玫瑰花枝層疊,猩紅的荊棘。
想到這些天受的委屈,她憤恨咬住紅脣。
即墨嚴根本不能爲她出氣,連個道歉都沒有,何況責罰?
她忽然想到後院那一排矮堡裏,養着窮兇惡極的畜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