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承認心底那塊最爲隱蔽的祕密。比起陸西臣,她更加偏向夏以珩這件事情,她只要一想到就會覺得隱隱的不安。這可能和陸西臣看上去溫和且可靠,而夏以珩卻是一副叛逆並裝成熟的模樣有關。
一個像哥哥。
一個像弟弟。
自然會有些偏向那個“靠不住”的子。
可是,如果天平傾向某一方的話,那麼另一方又算是什麼呢?偏向的那一方又要怎樣稱呼?她不明白。如果說都是朋友的話,這樣就會簡單了,不是嗎。
討厭複雜的問題,討厭去過多的思考,只想簡單的維持着簡單的關係。
就像是在十歲那年,三個人玩捉迷藏的時候,陸西臣猜拳輸掉,於是他來當抓人的“鬼”。艾莎和夏以珩又恰巧躲在了同一個地方——公園裏滑梯的下面。夏以珩有些不滿地瞪女生一眼:“你可不要拖累我被抓到。”
“這是我要說的話纔對吧!”不甘心的反駁。
“懶得和你吵。”坐到滑梯下,沉默了半晌,他才又開口說出一個話題,“喂,問你個事情。”
“嗯。”
“我和陸西臣比起來,你覺得誰更帥?”
“陸西臣。”故意這樣說。
“喂!”夏以珩氣得剛要發作,隨後又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長吁一口氣,“好吧好吧,就算他比我帥那麼一點點,反正只有一點點。咳,我重新問你,我和他你覺得誰更好?”
“你指哪方面?”
“就是誰更好啊。”
艾莎仔細的捉摸了一會,最終放棄,“都很好啦。”
“不行,你要選出一個。”
“唔,煩死了,根本選不出來……”
“……”男生不再說話,黑下一張臉,直到陸西臣發現他們之後,他也仍然不吭一聲。
其實也不是選不出來。
只是她心裏明明知道答案卻又不想說出口。
一旦說出口的話,是不是會有什麼發生改變?三個人還會像從前一樣一起玩一起笑嗎?
如果不會的話,她決定這一生都不將真正的答案說出來。
左腿摔成了骨折,艾莎的媽媽爲她同學校請了一個月的病假在家休息。整天都只能撐着柺杖拖着一隻石膏腿在房間裏面繞來繞去,都快要被憋出毛病來了。偶爾陸西臣和魚會在放學後一同結伴來探望她,艾莎漸漸發現原來陸西臣和她以外的女孩子也可以滔滔不絕的聊天。如果對方是魚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奇怪。想到陸西臣會有女朋友,艾莎竟然一點都不會覺得有悲傷的情緒,甚至反而替他感到高興。可是換到夏以珩的話,她的心裏就會升騰起莫名的怒氣,並且有一種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
星期五的下午,艾莎躺在牀上翻看着語文課的必讀名著《雙城記》。從樓下的石路上傳來卡車行駛的轟轟聲,以及隱約的單車鈴聲。車鈴被長長的按響,富有規律的反覆循環。
“丁零丁零”……“丁零零”……
艾莎放下手中的《雙城記》,迅速摸起牀邊的柺杖站起身來,一蹦一蹦地跳到窗邊,透過窗戶看到了站在路燈旁的夏以珩。男生朝她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騎着單車來回繞了幾圈,車鈴被他按得不停的響。
艾莎有一瞬間愣住。反應過來後急忙抓起牀上的外套,撐着柺杖蹦到門口,胡亂穿上一雙鞋子便推開門走出去。
看見她出現,夏以珩將眉頭扭成一個“川”字打量起她的左腿:“怎麼搞的,你幹嗎一見面就以這種恐怖的造型來表達對我的不滿?”
“……我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摔壞腿來向你抗議?”艾莎酸溜溜的撇了撇嘴巴。
男生無限感慨的笑出來,“哼嗯……總覺得我們好像很久沒這樣開玩笑了。”
“是、是嗎。”艾莎的眼神躲閃起來。
“說正經的。”夏以珩將單車停放到路燈邊,雙手揣在口袋裏朝艾莎走過來,“陸西臣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摔傷了腿。”
“呃,是、是啊……”想起之所以會摔倒的原因,艾莎差點一口氣噎到。
“看你還是生龍活虎的嘛,和我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還以爲你摔得要坐輪椅,害我白期待了。”
“真抱歉我沒有坐輪椅,讓你失望了。”
“不要這種態度,我可是特意逃課跑來的。”夏以珩低頭踢了踢雪地中的石塊,“聽陸西臣說,你會摔倒似乎是因爲我交了女朋友的緣故。”
啊!陸西臣這個大嘴巴!艾莎的內心在痛苦的吶喊。
“也……也不是啦,他是亂說的,你會交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這根本沒什麼。”女生拼命的找着各種藉口。
看出女生略微泛紅的臉頰,夏以珩衝她挑了挑眉:“先說好,我可沒有和我們樂團的主唱交往。”
眼前似乎突然亮起了某種希望的光芒,艾莎睜圓了眼睛:“沒、沒有交往?你騙人,我的同學說連雜誌都報道過這件事情。”
“我只是和記者說我有喜歡的人,可沒說是誰。他們亂寫的你也信,笨蛋。”
“……原來,你有喜歡的人啊。”又重新跌落到了失望的深淵,這和有女朋友簡直就沒分別。
“嗯。”
“是我認識的人嗎?”試探性的打聽。
“嗯。”
“……誰啊?”
夏以珩擡起頭,認真的表情並不像是開玩笑:“你。”
艾莎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下一秒鐘大聲叫起來:“太直接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
“拜託,這有什麼好準備的。”男生不滿地皺起眉頭,“你明明早就察覺到了,所以纔會在初三的暑假裏躲着我。”
“那是因爲,不是……因爲我……”臉紅的語無倫次。
“我知道的。”夏以珩打斷她,“你心裏想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是,你也應該比誰都明白,三個人是不可能以朋友的關係永遠在一起的。”
“不用說出來啊……”艾莎無奈的嘆息。
良久的沉默過去,男生和女生站在雪地中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直到最終,男生將這沉寂的氣氛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