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騎揚起一片黃沙,滾滾的朝着洛陽的城門直衝過去。
洛陽的南城門和低垂的濃黑的雲層連在一起,彷彿已經融爲一體,就好像鬼門關一樣。
郭旭完全想不到,自己一句話,這些人竟然真的毫不猶豫的就直奔龍潭虎穴。
就憑這幾個人殺入洛陽城,那根本就跟飛蛾撲火沒什麼兩樣,自尋死路。
如果是做戲,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洛陽的城門大開着,就好像惡鬼張開的嘴巴。
城樓上守城的士兵大聲喝問,命令衆人立即停步,下馬待命。
洪大龍和傅一彪一馬當先,置若罔聞,悶聲不響的拍馬急衝。
城樓上射下幾十支箭來,狼牙山衆兄弟紛紛揮動兵器格開。
他們的敵意已經很明顯了。守城的官兵頓時慌張起來,城樓上大聲呼喊,紛紛放箭。
有三個兄弟中箭落馬,馬未停,人也因爲慣性直滾出十幾米遠,當場吐血而亡。
郭旭騎術不精,他能做的就是俯低身體,緊緊的抓住馬鞍,沒從馬背上掉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城門前的士兵慌忙跑回城裏。“吱吱吱”聲中,沉重的城門緩緩的合攏。
傅一彪一聲大吼,在城門將關未關之際,縱馬從門縫裏一溜煙般衝了進去,鐵棍起處,四五個守城士兵腦袋迸裂而死。
洪大龍緊隨其後,雙刀飛舞,四五個守城士兵人頭落地。
其餘的人狂暴的呼叫着,揮舞着兵器一陣風般緊跟着殺進了城門。
他們就像一支射出去的箭,絕不回頭,也絕不停留,一掠而過之際,多少守城的官兵人頭落地支離破碎。
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慌亂的號角聲。
城樓上的士兵紛紛跑下來,試圖阻擋這一路狂飆的人馬。
可是等他們下來的時候,洪大龍他們早跑得遠了。
他們來到了大街上,直奔東海王府。
當是時,天剛微亮,城裏的居民都還沒起牀。而剛剛進駐洛陽城的張方大軍,因爲長年累月的艱苦戰鬥消耗,也是強弩之末筋疲力盡,好不容易打垮了長沙王,所以也還在墊高了枕頭做其好夢。
街上兩邊睡滿了衣衫襤褸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難民
狂奔的馬蹄聲踏碎了他們的好夢,也踏碎了兩邊居民們的好夢。
經過一番大戰之後,他們以爲起碼會有一段短暫的和平,卻沒想到這麼快又有不知哪裏來的人馬殺到。
他們紛紛驚恐的跳起來查看,卻只見到五十騎在街上狂奔,馬上騎士個個戴着猙獰的狼牙面具。
“這又是哪一路人馬?”人們紛紛詢問着,卻沒有人知道。
彷彿爲了迴應他們的疑問似的,那些狼牙騎士一起振臂高呼:“狼牙山兄弟與雄風鏢局英雄共同進退!”
“狼牙山兄弟與雄風鏢局英雄共同進退!”雄壯的男兒聲音在整個洛陽城上空迴盪。
他們毫無阻礙的殺到了東海王所在的司空府。
連郭旭都想不到會這樣順利。
最開始他順口說出“殺回洛陽城,搶出冉永曾”的話,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洪大龍他們。他完全沒想到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就真的殺了進來,他有幾次都想叫停,讓大家回去算了,卻不好意思說:“我只是耍你們的”這樣的話。
知道衝進城門,大家都已經不能回頭了。
如今順利的殺到這裏,能不能算是意外的收穫呢?
他知道,他們之所以成功,靠的就是一個字:“快!”
快得好像一陣風,快得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如果他們稍有耽擱,洛陽城內的守軍就會集結起來,那時候他們就危險了。尤其是在城內巷戰的時候,騎兵的優勢就完全沒有了,只能硬碰硬的跟人家的大軍拼命。
洪大龍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一刻不停的率領傅一彪等兄弟一腳踹入司空府,如狼似虎的四處搜尋,逢人便問:“東海王在哪裏?冉永曾那個孩在哪裏?”
一秒鐘得不到回答,馬上一刀剁翻。
好不手軟,絕不留情,這就是他們的作風。
很快他們就在司空府裏的老管家那裏得到了答案:“東海王他……他一早……一早就親自送冉永曾去鄴城了!”
洪大龍一刻也沒有耽擱,立即衝出司空府,跳上馬,拍馬直奔北門。
遠遠近近都有號角聲傳來,好像整個洛陽城的官兵都已開始緊急集結。
郭旭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勒住馬大叫一聲:“等一下!”
那馬正在狂奔中,郭旭突然勒馬,那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半空中轉了九十度才站穩,差點把騎術不精的郭旭甩下背來。
衆人心知有異,紛紛勒住馬,一時間馬嘶聲響成一片。
“怎麼了?”洪大龍急問。
郭旭急道:“高進孝是接到東海王的手諭從祝家莊回洛陽的,要他在南門等候。東海王那個老狐狸,可能不會直接走北門去鄴城,可是我們從南門一直殺過來,卻沒有遇到他們……”
洪大龍立即醒悟道:“他們可能聽到我們殺來的聲音,所以不敢走南門。他們肯定會走東門,那裏跟高進孝會合最近。去東門!”
衆人立即調轉馬頭,直奔東門。
四面八方都想起吶喊聲,領軍有方的張方正在命令他麾下部隊彙集四個城門,然後有序的向城內搜索。
張方手下有八萬人馬駐紮在城內,在第一聲號角響起的時候,就已經全軍動員起來了。他手下都是訓練有素久經戰陣的精銳,行動迅速,執行力極強。
郭旭感覺自己和這些兄弟好像落入了裏的一條魚,而漁正在迅速的收緊。
他咬碎了牙,捏碎了手指,只恨自己爲什麼這麼多疑?爲什麼要懷疑洪大龍的誠意?爲什麼要試探他們?爲什麼要讓這些熱血的兄弟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果這次能讓這些兄弟逃出這個洛陽城,他就算像高進孝說的那樣千刀萬剮也在所不惜。
一支飛箭射中了郭旭騎的馬的左邊肩上。
弓弦聲響動,箭雨遮蔽了天空,雨點般把兄弟們全都覆蓋了。
郭旭左右兩邊都有人落馬。
前面的街道,一隊黑壓壓的刀盾手把道路塞得滿滿當當,水泄不通。
明晃晃的盾牌,明晃晃的砍刀。
刀盾手的身後,是一隊弓箭手。
又一波箭雨射到。
又有好幾個兄弟落馬身亡。
郭旭的左肩也中了一箭。
洪大龍和傅一彪毫不猶豫,縱馬冒箭突矢衝進了刀山裏。
巨大的衝擊力把兩個刀盾手撞得飛到後面的人叢裏。
“當”一聲,傅一彪沉重的鐵棍狠狠的砸在盾牌上,兩個刀盾手直接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
洪大龍雙刀飛舞,砍掉一個腦袋,卸下了一條臂膀。
傅一彪的腿也被砍中了一刀,洪大龍的馬也被砍了一刀。
兩軍相撞,就好像標槍刺在石頭上,火花四濺。
嘶啞的吶喊聲、刺耳的摩擦聲、悲愴的馬鳴聲……
刀盾手的陣列太厚了,洪大龍他們衝不破,穿不透。
騎兵的速度慢了下來,跟刀盾陣對扛,這時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