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菱瞄了眼皇浦溟的側臉，心裏納悶，爲什麼不在這裏開闢一條新道路。
這樣開車方便，不用顛簸。
不過，她能想到的事情，皇浦溟肯定早想到了，他沒有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停停歇歇，總算在下午的時候到達了山頂。
完顏菱站在寺廟面前，眺望高山上的風景，對面陡坡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白霧縈繞山腰，遠遠還能聽到磅礴水聲。
那是對面瀑布落下的水聲，一股豁達寬闊在心間油然而生。
她以前也登過山，看過高山美景，但多是坐纜車上去，從未有過靠着雙腿自己走上來。
這種感覺是靠着交通工具運輸上來不能夠比較的。
她張開雙臂，擁抱高山仰止的大自然。
皇浦溟側眸看向眉目舒展的完顏菱，想到她一路上不但沒有喊累，還怡然自得，他眸中閃爍着。
“越是辛苦得到的果實，嚐起來更甜。”
完顏菱轉頭看向低聲說話的皇浦溟，神色微微一動，他現在已經從顛簸疲憊中晃過來，恢復一貫的朗月清風。
完顏菱嘴角動了動，說道：“你帶我來這裏，就只是想要讓我明白這道理？”
“還是你在提醒我凡事不要半途而廢？”
她深吸口深山的新鮮空氣，愜意說道：“你放心吧，我這人有的是耐心和毅力，想要做什麼，就一定要做成，不成不罷休！”
皇浦溟盯着她普通的側臉，越發的想要知道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她總覺得她以前是認識他的，但她性格如此獨特，要是認識的人，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完顏菱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脣邊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老公，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皇浦溟一愣，轉頭對上她燦爛的笑容，明眸純淨澄澈，瞬間晃了神。
他此時沒有戴面具，完顏菱難得看到他呆呆的模樣，雙手剪在後面，彎腰湊到他跟前，挑眉笑道：“不習慣我叫你老公？”
皇浦溟回過神來，揚眉，“這裏沒有外人。”
意思就是不用特意演戲叫他老公。
完顏菱直起腰，小聲嘟囔，“沒情趣的男人，開個玩笑，都這麼認真，你這麼悶，被拋棄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皇浦溟臉色一沉，沉聲警告，“完顏菱，請記住你的身份！”
完顏菱撇嘴，“放心吧，我時刻都記得自己的身份，婚姻協議，我隨身帶着呢，我記得上面的每一條內容，更記得一年期限的契約婚姻。”
“一年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輕鬆無所謂，似乎真的從未把他放在伴侶這個位置上。
皇浦溟聽着，心裏極其不舒服，突然伸手抓住了完顏菱的手，“你在跟我置氣？”
這話說完，他就後悔，彷彿自己自作多情了。
完顏菱莫名其妙道：“我幹嘛要跟你置氣，倒是挺感激你跟我合作，報仇路上，你就是我最強的助力。”
皇浦溟深深看了她一眼，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後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皇浦少主，你來了。”
完顏菱循聲望去，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他們身後，一身水田阡陌袈裟，有一種閒雲野鶴的味道。
完顏菱眼珠子轉了轉，這就是寺廟的主持？
這個時代很少能看到隱居高深法師，她想到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心中一緊，緊張戒備中，還夾雜着一絲絲說不明的期待。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與科學常理相悖而馳，她還是很想解開自己身上的未解之謎。
皇浦溟牽着完顏菱的手，面向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智善大師，這是我的妻子，李凌。”
完顏菱抿脣遲疑了一秒，雙手合十，對智善大師恭敬一拜，“智善大師。”
智善大師微微點頭，慈善的目光落在完顏菱身上，只是一瞬，他和善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皺了起來，眸子閃過震驚地神色。
完顏菱緊張的觀察着智善大師的神色，看到他神情的變化，她的心高高吊了起來。
老和尚這個神色，一定是從她身上看出了什麼名頭來。
她深吸口氣，在老和尚之前開口，“大師，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談談。”
智善大師雙手合十，唱了句佛號，輕輕搖頭道：“世間一切皆因過，鳳凰涅槃，自有緣法。”
“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執於仇，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阿尼託佛！”
完顏菱眸光閃爍，對智善大師恭敬一拜，“請大師爲我指點迷津！”
智善大師搖搖頭，“答案早已在你心中。”
完顏菱臉色微微一變，抿着脣，半晌沒啃聲。
皇浦溟目光在完顏菱跟智善大師之間掃視，眸中閃過若有所思。
智善大師不再說話，領着他們進了寺廟。
寺廟裏除了智善大師，還有十幾個弟子，掃灑做功課，安靜沉默做自己的事情。
整座寺廟中迴盪着靡靡佛音，完顏菱置身其中，彷彿穿回來古代。
她聽着靜心凝氣的佛音，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不禁琢磨開老和尚的話。
老和尚那句鳳凰涅槃，讓她很是在意，急切想要解開這個謎題，卻沒有絲毫頭緒，無從入手。
想得太過入神恍惚，跨門檻的時候，差點絆倒，一隻修長溫熱的手掌從旁伸過來，眼疾手快拉住她。
因爲慣性使然，完顏菱直接栽倒在皇浦溟身上，整個人撲倒在他懷裏，臉頰埋在他腿間。
皇浦溟似乎也被突發的意料給整懵了，只覺得腿間一團熱氣，讓他下意識悶哼出聲。
完顏菱手忙腳亂爬起來，臉色漲得通紅，着急忙慌道歉，“對不起，啊……”
她頭擡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髮卡在他的拉鍊上，拉動的時候，扯到了頭皮，一陣疼痛的感覺襲來，以至於她忍不住叫出聲。
掃灑的弟子，還有皇浦溟身後的滿清星河，聽到聲音，齊刷刷朝他們看過來。
淡定如皇浦溟，臉色都忍不住閃過尷尬的神色。
完顏菱對上他青白交加的神色，尷尬解釋道：“這不關我的事情，是你……卡住了我的頭髮。”
滿清星河相視一眼，瞄了眼皇浦溟的某處，奇奇低頭，嘴角抿着，憋住笑意。
這話說出來後，完顏菱也意識到太過曖昧，她懊悔地閉了閉眼，一手扯住髮尾，用力拽了一下。
拉鍊因爲動力往下滑動，露出裏面的藏青色……
皇浦溟臉色鐵青，大掌拽住了完顏菱的手，深吸口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話，“別動，我來。”
完顏菱尷尬地抿着脣，不敢再動，那模樣像極了犯錯的小孩。
皇浦溟抿着脣，黑着臉，一手捏住她的髮尾，一手抓着拉鍊頭，輕輕一扯，將她的頭髮解救出來。
完顏菱輕輕舒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不敢面對皇浦溟黑沉的臉，自然也沒有看到皇浦溟臉色一閃而逝的隱忍。
他的腿一直在接受治療，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被完顏菱一壓，痛覺傳入神經，他只能隱忍下這份痛。
晃了一會，他無奈開口道：“走路看着點。”
完顏菱無措地搓着手，“我不是故意的。”
皇浦溟斜睨她一眼，輕哼一聲，“我知道。”
他輕輕挪了挪屁股，被碰到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感覺。
……
皇浦溟跟智善大師進了主持房內說話，星河熟門熟路領着完顏菱回房休息。
趕了半天山路，完顏菱也累了，她躺在牀上，眯上眼睛，打算睡會。
她剛閉眼睛，鼻子突然一動，一股淡淡的藥味隱隱傳了過來，伴隨着竊竊的說話聲。
她從牀上一躍而起，推開窗戶，踩在窗沿上，輕手輕腳溜下窗，放輕腳步，循着藥味，來到了一個房門緊閉的房門口，裏面飄出隱隱的說話聲。
“這是給少主泡腳的藥浴，非常關鍵，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出事，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嚴謹以待。”
“師兄，少主帶了個女人過來，這個女人可信嗎？”
“既然是少主帶來的人，那就是可信的。”
完顏菱一愣，寥寥幾句，就知道自己窺探到了皇浦溟的祕密。
她跟皇浦溟雖然是同盟關係，但有些祕密還是不知道的爲好。
她輕手輕腳轉身離開，回到房內，雙手枕在後腦勺，對這座寺廟有了新的認識。
這座寺廟似乎只是個掩蓋，而那位智善大師也許不是她以爲的世外高人。
但他能指出自己的祕密，肯定有過人之處，他待在寺廟裏最終目的，似乎是爲了幫皇浦溟治療腿。
這片地域或許是皇浦溟的祕密基地，這也就解釋地通爲何不修車道。
這裏景色優美，難免會吸引旅遊愛好者，或攝影愛好者的注目。
但這裏道路崎嶇，並不對外開放，自然打消了那些人的窺探，也避免這裏的祕密被泄露。
完顏菱思維發散開來，把皇浦溟所有的異常都聯繫到一起，他除了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摘下面具，在其他地方，似乎從未把面具摘下來過。
他掩藏在這裏最大的祕密就是治腿吧，他這次出行帶的人員也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