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刀兩斷
封映雪依然不服，將她昨晚在馬車裏對潘景元說的那番理論又在潘竹青面前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潘竹青聽完，表情依舊淡淡的，像是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她追問道。
潘竹青放下碗筷，讓人將桌上的餐具收走。
接着面對自己的女兒，語氣淡漠的說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我告訴你，即便他是被冤枉的。這一次，他也是難逃一死。”
“爲什麼？”她激動的問道。
他頗有耐心的迴應道：“其一、皇上痛失愛子，悲憤之情需要有所發泄，所以他只會相信他願意相信的東西。其二、皇上對你的襄王早有殺心。只是苦於沒有足夠的理由。而這一次，如此絕佳的機會，你覺得他會放過嗎？”
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冰涼的手，在桌面上微微顫抖。
潘竹青眼見她如此，到底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你不用替他難過。生在帝王家，這就是他的命。遲早而已。倒是你，不用做她的陪葬品，也算是萬幸了。日後我會替你改名字，你不再是襄王妃，而是我相府的千金。與他再無任何瓜葛了。”
這最後的一句話，聽起來好耳熟。封映雪想起，南宮羨也曾經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可她當時聽起來，只覺得他胡攪蠻纏。如今從潘竹青口中說出來，她卻覺得徹骨的冰冷。
“你錯了。”她雙眼失神的望着潘竹青。“只有他好好的活着，我才能跟他好好的了斷。如果他死了……我會恨這裏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今後活着的每一天，都會想盡辦法去給他報仇。哪怕對方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我也會不惜一切，讓他血債血償。”
聽她說完這番話，潘竹青臉上的微笑漸漸隱去。他知道，她說的是認真的。因爲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他努力控制眼中的失措，半晌才讓自己恢復內心的平靜。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到底是夫妻一場。”
“你能幫幫他嗎？如果你是我的父親，我真心希望，你能在這個時候幫幫他。因爲這同樣也是在幫我。我不強求，這只是個請求。”她眼中充滿懇求。
“他那樣對你，你還如此放不下他？”潘竹青眼中有些氣惱，更多的是無奈。
“他對我很好。”她忽然眼圈就紅了。“爲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覺得他欺負我？實際上……都是我傷害了他呀。”說到這兒，她眼角流出眼淚，嘴脣不斷的顫抖。
潘竹青看了她半晌，忽然站起身走到窗邊，像是在努力思索着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身注視着封映雪，說道：“我可以幫你救他。”
封映雪臉上露出希望的神色。
“可我有個條件。”他說道。“如果你答應，我就全力以赴，保他不死。”
“只要你真能救他，我什麼都答應。”她立刻承諾道。
“從今往後，你要跟他一刀兩斷。等事過境遷，我會給你尋一戶安穩的人
家，找個性情溫和的良婿……”
“一言爲定。”她沒等他說完，便滿口答應。但眼中卻不斷有熱淚涌出。
他見她這樣傷心，心中又是無奈又是憐惜。走回她身旁坐下，有些惋惜的安慰道：“我跟南宮家的人，打了一輩子交道。從先帝到當今皇上，哪個不是爲了皇權地位，泯滅親情、不擇手段。他們家不是一個好歸宿，南宮羨也不是你的良人。我不能陪你一輩子，只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喜樂。這是我欠你的。”
“王爺，您要進宮嗎？”魏子軒跟在南宮羨身後往外走。
“是。”
“今日這天，出乎尋常的冷。王媽媽說，大概是要下雪了。”魏子軒說道。
南宮羨停住腳步，對他說：“你去拿些冬衣，我給冷野送去。”
“您一定要親自去嗎？俺替您跑一趟不就行了？俺總覺得，您現在處境很不好。”
“我不能讓冷野獨自承受這些，換做是你，也一樣。”他淡淡的說道。
魏子軒心中感動，便也不再多說。跑去冷野屋子裏找了幾件禦寒的衣服出來。
兩人繼續朝王府外面走。南宮羨忽然說了一句：“昨日在宮裏，我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感覺，她好像就在我身邊。”
魏子軒驚悚的看了他一眼：“王爺，您不會是魔怔了吧？”
“可能吧。”他淡淡的迴應了一句，便從守衛手裏牽過馬，一躍而上，揚鞭奔去。
“小姐，您又要出去啊？”彩玉跟在封映雪身後問。
“嗯。我想給太子妃送點冬衣。”封映雪道。昨天在天牢裏看到梁玲玉穿的如此單薄，她便想着今日要給她送點禦寒的衣服。
再加上，她昨晚睡覺前才意識到，自己的耳環和衣裳，還落在皇宮那間空屋子裏。她必須拿回來。
潘家兩兄弟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口。封映雪前腳出門，後腳便鑽進馬車。
“冷死我了！”她一上車便開始搓手。
潘朗月打着哈欠：“你還說，這麼冷的天還要往外面跑。要不是你派丫鬟來我家叫我們，我是打算窩在被子裏睡個兩三天的。”
潘朗星卻挺有精神：“能不能有點出息。娘說今日這天，看起來是要下雪的。據說初雪降下的那一刻遇到的人，是上天註定的緣分，會癡纏一輩子的。你悶在家裏，也太浪費了吧。”
“算了吧。這麼冷的天，小爺我只想跟棉被癡纏一輩子。”潘朗月懶懶的說道。
“對不住啊。沒有你們，我是出不了門的。”封映雪很不好意思的說。
潘朗月卻笑了起來：“不用說對不住。美女呢，是不會做錯的。”
“二叔今日，會不會不在宮裏啊？”封映雪問。
“不在也沒關係。把你送進宮呢，我們還是有很多辦法的。”潘朗星說道。
到達宮門外，潘朗月便讓守衛叫來了一個將官模樣的人。封映雪認出，他便是昨日給她找來戎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