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翩安愣住了。
後半句硬生生的卡在喉嚨着,手慢慢的放在了秦媛被上。
他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秦媛此刻慌亂萬分。
幾乎是把他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的抱着。
她在發抖。
如果不是陸家,如果當年不是陸隨然那麼及時的出現。
那她也會和剛纔那些被放在玻璃櫃的少女一樣,赤身裸體被那麼多的男人圍着,當做貨物一樣買賣。
甚至更悽慘。
在花一樣的年紀,變成爛泥,和噁心的東西爛在一起。
秦媛慶幸了很多年。
能來到陸家,能現在的生活,都是上天的恩賜。
可直到剛纔見到那一幕,秦媛才無比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逃過怎樣可怕的劫難。
“發生什麼事了?”
陸翩安語氣陰沉的問她,“誰動你了,我殺了他!”
秦媛就是那麼緊緊的抱着他。
也不說話。
脣咬的緊緊的,臉色發白的讓人看了都於心不忍。
“別說話,你別說話……”
她小聲的,近乎請求。
其實剛開始很長的一段時間,秦媛對陸翩安都有些畏懼,人人都說陸四少這個人啊,脾氣差喜怒無常。
他對她其實也沒做過什麼,還會在別人欺負她的時候,惡狠狠的揍那些人。
直到後來,她在陸家站穩了腳跟,所有人都覺得她也是有那麼一點地位的人了,日子纔好過了一些。
她和陸翩安就更不往來了。
其實,真要算起來,陸翩安陪她的時間,要比陸隨然多的多。
只是陸四少這個人,從小到大都不討人喜歡,尤其是像秦媛這種,表面看着乖巧,其實心裏想的比誰都多的女孩子。
每次揍人的時候,都要拉秦媛在旁邊看着,“看清楚,這是我陸家的人,再敢動一根頭髮,老子剁了你。”
剁剁躲……
十幾歲的少女,不是誰都能小手這種畫風的男人的。
秦媛喜歡衆人口中那位清冷矜貴的陸先生,一心想着怎麼成爲他那樣的人。
自然和他合不來。
後來,就就離譜了。
三天兩頭相親都撞到一起,你嘲諷我女朋友越換越醜,我笑你對相親男越來越沒要求,掐架掐的火光四起,就差動手開打。
很少很少。
秦媛會主動抱着他。
大概是十來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才她十五六歲,窩在秦家那個破房子裏,縮成一團,像只怕馬上就被買去宰了喫肉的小狗。
那麼小,那麼可憐。
他們到的時候,她已經哭暈了過去。
暈睡狀態的小女孩都在完全警備的狀態,一感覺有人靠近她,就拳打腳踢,眼淚跟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流。
和他一起去的都是些粗漢子,比陸四少還發愁,苦着一張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麼好。
那是陸家四少爺第一次屈尊降貴哄姑娘,哄的還是一個做噩夢發着瘋的,瘦的完全脫了相,完全不好看的小姑娘。
他把她抱出來,生怕用力一點,就會折斷了她的骨頭。
用盡他二十餘年的好脾氣,溫聲細語的哄,哄得她終於放下拳頭,伸手抱住了他。
感覺和今天差不多。
她抱得死緊,猶如溺水之人抱着水中浮木,生怕一放手,就會丟了性命。
“秦媛。”
陸翩安低聲喊她。
她不作聲。
把臉埋在他肩膀上,很小心很小心的呼吸着。
“媛媛……”
陸翩安放緩了語氣,難得的耐心的哄,“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我不剁他們。”
他自己也一點沒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秦媛仰了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吼道:“剁什麼剁!”
陸翩安也不生氣,捏了捏她的下巴,“好了?”
秦媛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本來也沒事。”
陸翩安伸手,捏了捏她有些發紅的鼻子,“既然沒事,繼續我剛纔的問題,你跑這裏來幹什麼?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喫飽撐了的?還是……”
“你不能說句人話!”
秦媛怒了。
有時候,她也覺得陸翩安這個人吧,還可以。
好吧,不止還可以,其實挺好的。
但是,往往都能被他一句話氣的想殺人。
陸翩安看着她,難得的目光爲之停留,顯得有些深情而專注,“你這麼魚龍混雜的地方,我很生氣。”
聽起來,聽像人話的。
但,還是有點奇怪。
秦媛踮了踮腳尖,想在男人的身高壓制下,稍微找回一點氣場,“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嗯,不是生氣。”
陸翩安認真道:“是擔心。”
秦媛徹底愣住。
話說到這個地步,是傻子也明白什麼意思了。
“你最討厭這種地方,以前裝淑女的時候,聽到誰提議要玩色子都偷偷的翻白眼。後來成潑婦了,反應就更大,上次還潑了傅新陽的堂哥一杯酒……”
秦媛聽他順口說起這些話,心裏頓時有些發慌。
這些很久之前的事情,甚至連她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可他卻隨口就提了起來。
“你說誰潑婦呢?”
她慌不擇言,隨口發難。
像個對着男朋友撒潑的傲嬌女孩子。
陸翩安頓了頓,“重點不是潑婦。”
他臉色沉了沉,“你一個人不會來這種地方,江華年呢?就算是工作,也不能讓一個女人來這種地方!”
“不管他的事!”
秦媛急忙撇清那位無辜者。
是她自己堅持要來的,陸四少做事向來不講道理。
她生怕江華年被無辜牽連。
說完之後,看見陸翩安還一直看着她,秦媛又補了一句,“也不管你的事。”
“你說不管我的事?”
陸翩安冷笑,“好,過河拆橋是吧,這位小姐,你剛纔從賭場裏跑出來就搶抱了我,這筆賬怎麼算?”
秦媛沒有想到他忽然發難。
思緒還沉浸在被剛纔的那些畫面震懾的感觸裏,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我……”
她有些緩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