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面色尷尬的別開了頭,沒說話。
根本沒法解釋,說不是男朋友嗎?一來就佔了她的房間洗澡,她豁出一張臉去換了個房間,結果大半夜的他又過來,還被人看見了。
小李見她這個反應,只當她是默認了。
江華年開車的手微頓了一下。
在老街上轉了一個上午,和預想中的差不多,喫過晚飯。
江華年說:“晚上媛媛就不用去了,小李跟我去就行。”
“爲什麼?”
秦媛來到之後,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要求。
“晚上要去的地方……女孩子不太方便……”
小李倒像是早就知道的,支支吾吾的說着,“反正我和江導去就行了。”
“我沒什麼不方便的。”
秦媛面色坦然,“就說你們要去哪吧。”
和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下來,大家對工作的認真度奇高,而且也沒有那種女人就是不如男人的奇怪認知。
這是秦媛和江華年工作室的人一起工作,最舒服的一點。
小李看了江華年一眼,低聲說:“江導晚上安排了去賭場體驗的行程……”
秦媛不說話了。
臉色有些說不出的淡漠。
她厭惡賭城,從小就特別厭惡,簡直到了靠近那種地方,就會想吐的生理反應。
“你不喜歡不用去。”
江華年說。
“沒事……”
秦媛喝了一口冰水,儘量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很自然,“我既然已經開始參與這個製作,就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過程。”
“女中豪傑。”
小李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的賭場魚龍混雜,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生意混雜在裏面,普通的遊客只會在固定可以放開遊覽的那幾家觀望觀望。
真正的賭場,一般人,尤其是女人,是絕對不會踏足的。
秦媛說去就去。
也是相當的有魄力。
江華年看了她一眼,沒阻止,只是開口道:“你要是待不住想走,隨時可以走。”
秦媛說:“好。”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撐不撐住。
賭城裏那些人興奮到不能自已的嘴臉,輸光錢痛哭流涕,自己扇自己巴掌的也不少。
她已經遠離那些人很多年了。
那些東西,曾經是秦媛的陰影,每每午夜夢迴,還會聽到叫喊着翻牌的聲音。
有的人輸的哭天搶地,有的人賣妻賣女。
好像只要掉進賭博那個毒坑裏的人,再也沒有能夠爬出來的。
從來都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收場。
而今天,她換了個地方重新面對。
走近最大的那家賭城的時候,搖篩子的聲音,聽得秦媛耳膜隱隱作痛。
明明眼前是裝修華麗紙醉金迷的,她卻忍不住要和記憶裏那個簡陋的,總是混雜着粗鄙的漢子的地方,交疊在一起。
眼前人聲嘈雜。
秦媛定了定神。
“你沒事吧?”
江華年看她似乎有些不對勁,伸手扶了她一把,“我先送你回去。”
秦媛說:“不用。”
這段時間以來,江華年對她不錯,不代表她可以耽誤他的工作進度。
秦媛抽回自己的手臂,“你們先忙,我隨便看看有什麼可以用的素材。”
江華年看着她,再次確認道:“真的沒事?”
秦媛笑笑:“真沒事。”
“嗯,待不住了就給我打電話。”
江華年頓了一下,“我們的行程沒有你想的那麼緊張。”
秦媛輕輕點頭。
和他分頭走。
越往前的區域砝碼越大,再上樓,纔是真正的豪賭區。
秦媛看見那些身姿窈窕的年輕女人被禿頭大肚的中年老人摟在懷裏,還要笑的春風日暖。
忽覺人生真是艱難。
她往角落裏走,看見幾個衣着暴露的人,搭在一起聊天。
抱怨這幾天的暴雨,少了不少賭錢的客人,害她們也沒生意。
秦媛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幾人都被老主顧點走了。
只剩下了十八九的女孩子。
特別瘦的一個人,胸不夠大,屁股也不翹,一看就不像是能在這種場合混的風生水起的人。
更像那種家庭貧困,營養不良的學生。
化了很濃的妝,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長相是什麼樣的,唯一的優點是腰特別細,穿着露臍裝,還算有幾分賣點。
“你都站在那裏看我半小時了。”
露擠裝少女靠在牆上看她,“賭錢嗎?我手氣很好的。”
秦媛搖頭。
“難道你是對我有興趣?看起來不像拉拉啊,別看了,你喫飽了撐的,我還要開張呢。”
她打發她走。
秦媛從包裏拿出幾張百元鈔來遞給她,“看你今天不像能開張的樣子,陪我聊兩句吧。”
“記者?”
露臍裝少女把錢接了過來,數了數弄成扇形一樣扇了扇,“你這些人啊就是閒的,總以爲自己能拯救人類,結果呢?報道了有什麼用?我們就是靠這個喫飯的,整個人都一樣……”
她說着走到旁邊最近的那桌,把錢全都壓了下去。
結果還沒十秒鐘,輸光了,分文不剩。
“今天手氣不好,算了算了。”
露臍裝少女轉過身來,臉上而已沒有什麼可惜的表情,只是懊惱的拍了拍的自己的手背“去旁邊坐着聊會兒。”
旁邊休息的人不多。
進了賭城的人,現在差不多都在賭桌上酣戰。
秦媛坐在沙發上,腦海發漲一般的疼。
“我叫露絲。”
女孩子開口道:“你想聽什麼?我這什麼樣的故事都有,要悲慘一點的?還是愛情色彩濃重一點?隨便選,我今天沒什麼事,可以多給你講一會兒。”
一聽就是化名。
也是。
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用自己的真名。
秦媛看着她,很久沒說話。
“你這人挺奇怪的啊。”
露絲被她看的忍不住發笑,“你給我要扯淡,我陪你扯了,你又不說話。一直看着我幹什麼?難道我真的好看到能夠讓你一見鍾情,着迷不已的地步?”
露絲的顏值和秦媛顯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