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望着東清帶着冰渣的目光,心裏梗起來,半響一陣笑,說:“我不許他說,我和你在一起很辛苦。”
東清根本就不信,冷眼看着王鑫:“你來說。”
“阿鑫……”思恩哭起來,“你幹嘛喝這麼多酒,爲什麼要這樣呢?我的事情,我心甘若怡,我喜歡他,我選的,我就是要這樣。”
王鑫看到思恩的眼淚,醉酒的他猛然也紅了眼睛。
是啊,每個人雖不能選擇隨心所欲的人生,但起碼能選擇自己的結局,這是千真萬確的。
但,他卻彷彿看到了一道透明的靈魂,乾淨的靈魂,維持不久的靈魂。
他對思恩並不是男女之情,可他這一生,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女性朋友。
那種心痛,那種感受,可能別人不會懂,他珍視着,偶爾覺得沉重,並不是友情沉重,而是她的選擇很沉重。
他見過她哭泣,見過她笑,都是那麼幹淨清澈的情緒,若沒有了,恍然若失。
半響他咧嘴一陣笑,“你願意和他在一起勞累,你就勞累着,我還不管了呢,分明有更好的選擇,你不要。你就等着他死了,你一輩子孤寡無依吧。”
事情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了,已經沒法再挽回什麼了,但他一邊走一邊笑着說:“你願意和他一起,一輩子無法曝光,是你自己的事情。未來就孤獨終老。”
他還是沒有說出來一切,因爲最後,他想,要尊重她的選擇。
老六和王鑫一起離開了。
東清望着思恩,眼裏的光彩晦暗不明。
半響他若無其事的笑,說:“老婆,你朋友還‘真’挺關心你!以後給勞資拉開距離。”
思恩垂着臉,叨咕着:“現在連我交朋友,你都不許了呢。”
“就是不許,你忍着吧。”東清冷着一張臉,隨即上樓去臥室了。
臥室裏,櫃子裏,放着思恩的衣服,還有他從前買回來給他的絨毛玩偶,他坐在牀上,點燃了一隻煙,眼睛有些紅。
殘破的靈魂啊。
他低頭看着自己。
他怎麼忘了?忘了自己一身罪惡,有孽報的。
她做了他的妻子,要幫他承受嗎?可他不想啊。
其實,他還是沒有想透徹,王鑫欲言又止的話,裏面包含了什麼。
但若有似無中,他感覺到悲傷。
思恩在樓下一陣,去了後院,徐小鬥早都睡着了,長長的黃色嘴巴搭在它的小窩外面。
過了一陣,東清換了睡衣下樓來,到後院抱住思恩,下巴搭在她的頭頂上,“老婆。”
“什麼事?”思恩悶悶的問。
“沒事,只是想這麼叫你。”東清的聲音淡淡的,“老婆。”
“不要叫魂啦!”
“老公抱抱你,咱們回樓上睡覺吧。”
東清抱起思恩,回到屋子裏,朝着樓上去,“別人都說我愛你的臉,可是老婆,我和你說,你長的只能算是好看,不算是驚豔,我愛的,還是你身體裏的靈魂。”
思恩問:“誰讓你驚豔了?”
“驚豔並不好,我喜歡老婆這樣的,初見不讓人驚豔或者討厭,五官越看越是耐看。”東清抱着思恩坐在牀上,像抱個小孩子,低頭望着她的臉頰,“老公給你相相面,驚豔,總會膩煩。老
婆的長相圓溜溜的,是有福氣的面相。”
圓溜溜的?這是什麼形容?
思恩黑着臉,“您這是誇獎我麼?”
“是啊。”
“那你說的,有福氣,是什麼意思?你好像在形容一頭豬。”思恩癟着嘴。
東清伸出一根手指,點點揉揉思恩的鼻尖,笑着說:“有福氣,一看便知,這一生會很幸福,。”
“這還差不多。”思恩點着頭。
其實在一起久了,想重溫從前初見,那也是很困難的事情,東清抱着思恩,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東清煮了早飯,便獨自離開了郊區別墅,說是去上班了,晚上會回來。
在感情裏,他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但是這次把思恩一個人放在了郊區別墅,但他早上煮了思恩一整天的飯菜,放在了冰箱裏。
東清走後,思恩覺得無聊,覺得渾身都痛,爲了能舒服一點,她抱着徐小鬥,打開了電視機,放了個動畫片,動畫片的名字叫《小王子》。
這是思恩最喜歡的動畫片,從小到大,看過無數次。
可每個年齡段看這個動畫片,所感都不一樣。
動畫裏面小王子說:
“你們很美,但你們是虛空的。”
“沒有人能爲你們去死,當然嘍,我的那朵玫瑰花,在路人看來,與你們在我眼裏一樣,都是一朵花而已。但是她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
“因爲她是我澆灌的,因爲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爲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因爲她身上的毛毛蟲(除了留下一兩隻將來化作蝴蝶的)是我除掉的,因爲我傾聽過她的哀怨與自詡,甚至有時我聆聽着她的沉默,因爲她是我的玫瑰花。”
“我太年輕了,甚至不懂怎麼去愛她。”
“一旦你馴服了什麼,就要對她負責,永遠負責。”
狐狸說:“我的生活很單調。我追逐雞,人追逐我。所有的雞都一個模樣。所有的人也是。所以,我感到有點無聊。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的生活將充滿陽光。我將辨別出一種與衆不同的腳步聲。別的腳步聲會讓我鑽入地下。而你的腳步聲卻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從洞穴裏召喚出來。另外你瞧,看到那邊的麥田了麼?我不吃麪包,小麥對我來說毫無用處。麥田也不會讓我聯想到任何事。這是很可悲的!但是你長着金黃色頭髮。當你馴養我以後,這將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麥子的顏色也是金黃色的,它會讓我想起你。而且我也將喜歡聆聽風兒吹過麥田的聲音……”
因爲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即使死亡也無須被拯救。
思恩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她看着小王子,淚流滿面,哭的眼睛痛,鼻子痛。
你會找到,你的玫瑰花嗎?心甘情願的沉溺。
這是中午,此時東清坐在醫生辦公室裏,他坐了一陣。
這位醫生,是他回到濱海市之後的主治醫師,醫生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就笑着開玩笑說:“李先生,您的身體最近恢復的很好,是什麼魔力使然呢?”
魔力嗎?
曾有人說,愛情能戰勝一切,這就是魔力。
你別信,你也別不信。人啊,還是要相信愛情。
相信,會有一個人,跨過千山萬水,滿路荊棘,只爲萬里迢迢的擁抱你。
可是半響,東清問:“5個月,能墮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