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暫時沒事,但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而這些銀子能幫到你。”霍思錦將銀票放到姚芊若面前。
姚芊若沉默了片刻,霍思錦會對她這麼好若是她沒有被抓進監牢,她或許不會有這樣的懷疑,反而是竊喜,但現在不一樣,她可不認爲霍思錦是個純良的大善人。
“霍世子,你不信任我,卻又想要我爲你做事,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思慮一番後,姚芊若方纔緩緩開口。
霍思錦淡淡一笑,“這不是訂金,而是謝禮。姚姑娘冒着危險來,在下應該感謝。”
這話落在姚芊若耳中,她臉上有些訕訕的,她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先示好的那個人是她自己,而非霍思錦。
看着面前的銀票,姚芊若臉上的尷尬之色漸漸褪去,霍思錦話裏還隱隱表達出另一個意思:她接受了她的示好,雖然未必全信她,但卻不排斥她的示好。就好像是做買賣,你來我往,她傳遞消息,而霍思錦則給她相應的好處。
這好像也不錯
“姚小姐,承恩侯府內部的事,在下插不上手,也幫不上忙,但你可以自救。”霍思錦將姚芊若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也就不與她繞彎子了,直言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銀子能幫你解決很多事情。”
有了銀子,自然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姚芊若自然明白銀子的重要性,她擡眸看向霍思錦,笑道:“世子慷慨,芊若感激不盡,日後有機會也會回報世子的。”
霍思錦莞爾,“在下以茶代酒,敬姚小姐一杯,合作愉快。”
姚芊若同樣舉起茶杯,“合作愉快。”
一個時辰後,姚芊若回到家中,親自泡了茶,做了點心,然後端着茶點去了承恩侯的書房。
彼時,承恩侯正和親信說話,下人忽然進來稟告:“侯爺,二小姐想着您今日午膳用得少,就親自做了茶點送過來。”
近日承恩侯心頭煩憂,因而一直食慾不振,這會兒的確腹中有些飢餓了,就揮手示意叫姚芊若進來。
下人這才走到門外,對姚芊若點頭道:“二小姐,侯爺讓您進去。”
姚芊若微微一笑,“多謝。”
下人連忙笑吟吟地答道:“二小姐客氣了,該是小人多謝二小姐纔是。”說後一句話時,下人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同時捏了捏手裏沉甸甸的銀子,心中嘀咕道,這二小姐還真是大方。
不多時,姚芊若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前來,將茶點一一放在承恩侯面前,低眉順眼地道:“父親,女兒怕點心不合您胃口,就一樣做了一些。”
承恩侯揉了揉眉心,“你有心了。”他雖然不太看重女兒,但是有個乖巧懂事的女兒看着倒也順眼。
見承恩侯揉着眉心,姚芊若又道:“父親可是覺得疼,女兒幫父親揉一揉吧。”說時,也不等承恩侯開口,她就主動伸手在他的太陽穴兩側輕輕按揉。
她的手法極好,承恩侯覺得血脈通暢了不少,連心頭的煩悶好像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姚芊若一面觀察着承恩侯的神色,手下的動作也沒停,她緩緩開口問道:“女兒看父親神色不佳,可是有煩心事”
承恩侯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爲那件事。”
提到那件事,他的臉色又不好了,咬牙切齒地道:“要是讓本侯知道是誰在背後算計,本侯非要撕了他不可”
姚芊若猶疑着道:“父親說的是那個證人可是那人不是已經死了嗎,父親您又有何擔憂的。”
“人是死了,可是他的身份卻泄露了。”承恩侯皺着眉,“本侯早就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將消息捂的死死的,可是還是被人知道了。”
“我真是後悔把他接到京城,隨便找個人冒充也好啊,眼下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
若是他當初另找個人冒充證人,即便是傳出了證人的風聲,被人查到了也無妨,只說是誤會一場也就罷了。偏生他找的這個人的確是邊關軍營裏記錄在冊的人,人又是他派人帶到京城的,現在他想甩都甩不掉。
聞言,姚芊若也是皺着眉,“父親,女兒絕對沒有泄密,只告訴了霍世子一個人。”
隨即她又喃喃道:“但是霍世子也沒有理由把那個人的身份說出去啊,那會是誰呢”
承恩侯一聽,頓時臉就拉了下來,“不是霍長錦,還能是誰芊若,你是不是被他迷住了”
“不是不是,芊若不敢。”姚芊若連忙走到承恩侯面前跪下,“父親,芊若一直記着父親的教訓,霍世子雖然放過了芊若,但她先前害芊若的時候可眼睛都沒眨一下,芊若就是再笨,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承恩侯冷冷地哼了一聲,很是不悅。
倒是立在下手,一直沒說話的親信忽然開口了,“二小姐爲何說霍世子不會說出去”
姚芊若先看了看承恩侯,見他沒有阻止,這才答道:“雖然那個證人是假的,但是到底和邊關軍餉的事情有關,若是傳了出去,到底會對東宮有些不好的影響。更何況那人已經死了,到底是誰殺的石大人是查不出來的,那麼旁人自然可以懷疑到東宮的頭上。”
證人是承恩侯派人殺的,而且做得幾位隱祕,後來姚芊若出事,承恩侯爲了不留下後患,將派出去的殺手都送走了,決計不叫人查出來。
聽了這話,親信沉默了片刻,隨即朝承恩侯道:“侯爺,二小姐此言有理,而且我們調查了霍世子好幾天,卻什麼都沒查到,若不是她早有準備,就是我們的方向錯了。”
“不是他,那還能是誰”承恩侯眉頭皺得緊緊的。
幾人都陷入了沉思,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姚芊若在心頭默默數着時間。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方纔打破了平靜,緩緩出聲,“父親,女兒曾聽說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會不會除了我們和東宮,背後還有個漁翁。漁翁一直在背後看着一切,甚至”
她頓了頓,“甚至整件事情都是漁翁一手安排的”
聞言,承恩侯和親信異口同聲,“三皇子”
敢和承恩侯、東宮作對的,三皇子楚黎是最有可能的人。
姚芊若頭微低,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身爲一個大家閨秀,她不該知道那麼多,她的作用只是在適當的時候給承恩侯一點提示即可。這是霍思錦告訴她的。
“侯爺,三皇子野心勃勃,同太子一樣不容小覷。”親信又道,“小人還想到一件事,那個假證人出現地太過巧合了,我們苦尋不到真的證據,原本侯爺您都打算放棄了,那個時候那個假證人就忽然出現了,他的身份極其附和做假證的條件。侯爺,您回頭想想,不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了嗎”
“你的意思是那個假證人是三皇子的人”承恩侯眼睛半眯着。
親信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糟了”
沉默了許久的姚芊若忽然驚呼一聲,嚇了承恩侯一大跳,他忍不住訓斥,“你亂叫什麼”
姚芊若連忙低頭做認錯模樣,“父親,芊若是擔心您。如果那個假證人真的是三皇子安排的,那說明父親身邊一定有三皇子的人。”
聽了這話,承恩侯臉色大變。
“侯爺,二小姐說的是,您身邊肯定有奸細。”親信很是贊同姚芊若所言。
承恩侯當然知道姚芊若說的有道理,他身邊有楚黎的人,而且肯定還不少,他的一言一行可能都是在楚黎的掌握之中。想到這個,承恩侯背上驚起了一層薄汗
身邊有奸細,那還得了。承恩侯立刻將身邊的人都查了一遍,但凡是有點可疑的人,都被他一一踢了出去。
而很是“湊巧”的是,踢出去的人有一多半都是楚黎的眼線。
消息傳到楚黎耳中,他氣的一袖子將桌子上的東西通通掃落在地,瓷片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