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目光盯着我,然後看着岑辭將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沒事就好,對不起,孩子,這句話我總想親口對你說。”
“……”我盯着老太太,她的手指就像是乾枯的樹枝一樣盤繞着我,用盡生命在傳遞着對我的歉意。
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我盯着老太太開始渾濁的眼睛,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由得雙手握緊了老太太。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請您別出事,外……”我咬着某個字眼,糾結着。
岑辭的手覆蓋在我們兩個人的手上,他難過的看了看我。
我微微吐出一口氣,“外婆,我希望你好好的。”
小韓詞和抒恩也把小手湊了上來,覆在了我們的手上。
呼吸機突然嘀的發出長音,我的呼吸都像是跟着停止。
眼淚無法止住的盯着牀上閤眼的老太太。
“您,您醒醒,不要嚇我們。”我晃了晃老太太的手。
岑辭整個人都變成了灰白的顏色,眼中的悲哀一點一點蓄滿。
趙冪帶着人衝進來,一看老太太閉了眼,她立即大聲哭了出來。
“外婆!外婆!”
小韓詞被嚇了一下,也跟着哭了起來,抒恩也抽抽噎噎的。
岑辭還楞在原地,我只能抱着孩子低着頭哭着。
生命本就是短暫的,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或生?或死?總是帶着出其不意。
醫生衝進來搶救了一番,最後還是帶着歉意,讓衆人節哀順變。
在我以爲自己掌控着一切的時候,我突然有種無力感。
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生活在了別人的劇本里,表面充實,內心卻一直空蕩蕩的。
我以爲自己家庭美滿,事業有成。
事實上,我丟了我的愛。
我帶着孩子坐在走廊裏,趙冪和夏純走到了我面前。
“抱歉,本來是希望你能想起一些再見大家的,可是我外婆她……她這兩年一直很擔心你和岑辭哥……”趙冪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
夏純一頭霧水的看着我。
我把懷裏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孩子交給了夏純,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不知道自己找了什麼藉口,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一下思緒。
我揪着頭髮坐在樓梯上,拿出手機撥通了韓逸的電話。
韓逸接了電話,卻一點也不喫驚我會找他,“我以爲我至少還會再過一段時間纔會接到你的電話……不回來了是嗎?”
“韓逸,我到底是誰?你告訴我!”我質問着韓逸。
韓逸平靜道,“岑辭想搶走你,所以我和他有個約定,除非你愛上他自願跟他走,或者你想起了一切作出選擇,否則的話……江寧就是江寧,你也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是嗎?沒有過去的束縛,你可以從頭開始,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朝着你的目標追尋着,難道有錯嗎?”
沒有錯。
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應該做這樣的女人,而不是躲在男人背後的人。
但是目標越近,我的心卻越空。
我和韓逸也越走越遠。
“江寧,生活不會兩全其美的,你想要的,往往會失去一些,我希望的就是給你想要的。”韓逸懇求道。
“韓逸,對不起。”我扶着額頭,無力道,“我就是我,我想要的,我自己會爭取,但是我丟的,我不能不管。”
韓逸聽了一頓,突然笑了笑,“我懂了。你是打電話來道別的嗎?這麼快你就愛上岑辭了?”
我回答不上來,卻沒有否定。
“江寧,家裏的東西,你就別來拿了,至少把家留給我。”韓逸苦澀道。
“韓逸,對不起,我試過了,我做不到……我們還是分開吧。”
離婚兩個字太沉重了,我說不出口。
“我明白了。”韓逸道,“江寧,我真的很愛你,你是我第一個心動乃至不顧一切的女人。”
“謝謝你。”我充滿愧疚的盯着前面的白牆,好像自己看着韓逸一樣。
韓逸悄悄的掛了電話。
我聽着掛斷嘟嘟嘟的聲音,自己頓時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也不知道應該飄向哪裏去。
值得嗎?
最後我居然做了一個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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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心裏雖然不敢十分肯定,但是至少岑辭佔了一部分的原因。
我發呆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立即擡頭盯着安全門。
看到岑辭焦急的在尋找着什麼。
我還什麼都沒問,岑辭就抱住了我。
“別走!別走!”他像個受傷的小孩哀求着我。
我狠不下心來說狠話,只能任由他抱着,“我沒有要走。”
“不!你會走!你會逃!”岑辭摟緊我。
我快喘不上氣才推開他,“你去忙吧,我幫你照顧抒恩,這樣總不用擔心了吧?”
“不用你照顧,你就跟着我。”岑辭握住我的手。
“你瘋了吧,喪事要你和你妻子才能着手處理,我沒有這個資格。”我低聲道。
“你有。”岑辭堅定道。
我看着他斯文的臉上泛着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也在強撐着。
爲了讓他好受一點,我便同意跟着他。
但是我沒想到自己報應來得這麼快。
我就跟着岑辭走到了衆人面前而已,迎面突然衝過來一個女人,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勾引我的丈夫。”
不是許如塵還能是誰?
我摸了摸臉頰,反手就打了回去,“在定別人罪之前,先問清楚在下手,不然對方也不一定是好惹的。”
許如塵捂着臉頰瞪着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這種潑婦,自己老公看不好,怪我嗎?不過我看你也不緊張自己的老公孩子,新做的頭髮,名牌衣服,名牌包,你的日子這麼滋潤,還記得這裏躺着一個老人嗎?”
我反問着許如塵。
許如塵隱隱不悅,臉色卻突然變得難過起來,眼淚說來就來。
“岑辭,對不起,我只是太生氣了而已,我知道外婆出事了,立即就來了,你讓我再看外婆一眼。”
虛僞!
我翻了一個白眼,不由得冷笑一聲。
“你做頭髮的時間,想看多久都行,現在來哭喪,是不是太假了?”
“你!輪得到你說話嗎?”許如塵氣憤的擡手又想打我。
岑辭緊張的想要阻止她,卻沒想到我早有防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擡起自己新鞋子腳跟就踹了過去。
許如塵直接趴在了地上,哀慼戚的哭着,“岑辭,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我?你就這麼狠心嗎?”
因爲許如塵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所有引得周圍的病人和護士都湊了過來。
我像個第三者一樣被人的目光討伐着。
我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只能抱起小韓詞,冷聲道,“老夫人的死請節哀,既然已經有人來了,我就先走了。”
“你別走!你這個小三,想跑嗎?怕被別人看嗎?”許如塵拽着我,不讓我離開。
夏純上來掰都掰不開,“如塵,你快放了江寧,她不是這樣的人。”
岑辭這才上前,一把抓住許如塵,“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夠了沒?應該是你鬧夠了沒,這兩年,我處處向你示好,你怎麼對我的?原來是外面有了狐狸精,你曾經的誓言都忘了嗎?”許如塵痛哭流涕。
周圍的人也開始指責我。
我甩開人後,掃了一眼岑辭,捂着小韓詞的耳朵跟着夏初離開了醫院。
上了車後,我的過分安靜引起了夏純的注意。
“江寧,你別生氣,如塵也是因爲……”
“因爲什麼?因爲我插足她的婚姻所以難受的嗎?”我心口賭着一口氣,越想越難受。
夏純只能安慰道,“那你和岑辭出去,有沒有想到什麼?再說了這個如塵是真的奇怪,我覺得趙家的人好像都不喜歡她一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我們剛纔看到的場面就是岑辭和如塵的現狀,那我看他們倆也沒有什麼感情。”
“說用情至深的是你,現在又說沒感情了,我已經不相信你的話了。”我看着窗外。
夏純把車開出停車場的時候,趙冪突然衝了過來。
“嚇死我了,趙冪你這樣很容易出事的。”夏純放下車窗盯着外面的趙冪。
趙冪卻看着我,然後口頭邀請道,“江寧,我媽邀請你參加外婆的葬禮,還有……”
我盯着趙冪,等她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還有,岑辭哥一定很難受,你幫忙照看一下。”
這個也歸我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