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傭人來敲門,說樓下在等我喫早飯。
從來不等我的一家子,居然擺起了架子,這不是等我,是逼我下樓而已。
我慢條斯理的起牀,洗漱之後甚至花了一點時間挑了一下師母給我買的裙子。
看着放在櫃子裏那條墨綠色的裙子,我緩緩舉起,上面的纏綿曖昧的氣息似乎還存在。
想了想,我換上了這條裙子,用皮筋將長髮紮成馬尾,露出纖細的肩膀,曾經肩頭的牙印深深淺淺褪去了不少,最深的那道牙印被我紋了紋身。
是我拽着宋一帶我去紋的,宋一手指上紋得是自己姓的大寫字母,我就紋了塵的大寫c,剛好吻合牙印。
宋一問我爲什麼。
我忍着疼痛,告訴自己,總要留下一道印記覆蓋曾經的痕跡,提醒我那時的我倒在醫院走廊大出血時到底有多疼。
走出房門,然後上鎖,這已經是我的習慣,哪怕只是去幾步之遠的洗手間也一樣。
喫一塹,長一智。
將鑰匙放入包中,鎮定的下樓,故作輕鬆的落座。
兩道目光落在我身上,一道是岑辭的,一道是杜清雅的。
我擡首望着對面的兩個人,虛僞的一笑,“有事?”
杜清雅哼哼兩聲,“許如塵,你這紋身倒是不錯,哪個男朋友和你紋的?”
冷嘲熱諷的語調已經傷不了我。
“方姨準備的早餐不好喫嗎?這都堵不上你的嘴?還是我們岑家的風水影響你的病?話都不會說?”我微微挑眉,立即低頭喫我的早餐。
杜清雅手中的筷子都在發抖,“許如塵!”
“好了,清雅,別和她計較,她現在說話沒有一句不帶刺,你說不過她的。”方瑜唉聲嘆氣,轉向岑如雄,“老岑,這樣把如塵帶出去見客戶,你也放心啊?”
“放不放心,也不勞你操心,方姨難道沒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嗎?”我略帶警告的看着方瑜。
方瑜抿脣喝了一口牛奶,怨恨的瞪着我。
岑如雄掃了一眼岑辭,最後看了看我,“如塵,原本打算你去子公司鍛鍊一下,我覺得岑辭說的也對,畢竟總公司和子公司的運營不太一樣,你還是直接去總公司實習,留在我身邊吧。”
我的手一頓,岑辭說?
我重重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目光直白的看着岑辭,“做我哥哥上癮了?實習這種事也要插手?”
“我在岑家也有股份,我想我有資格提意見。”岑辭冷冷的回答。
冷冽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刃劈開我僞裝很好的心臟。
我咬住內脣,呼吸一促,隨即笑了笑,“好,我去。”
說完,我起身準備出門。
岑如雄喊了一聲,“去哪兒?”
我回頭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人,最後掃了一眼岑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自然是去約會,不用等我喫飯。”
直到外面的太陽直照,纔將我從岑家帶出一身冰冷蒸發殆盡。
我站在路邊等待着,直到趙亦辰的車停在面前,才帶上若無其事的笑容。
“等很久了嗎?”趙亦辰下車跑到我面前。
我搖頭,“還好,沒有打擾你吧?”
“纔回來,之前定的辦公室東西才進場,不着急。”趙亦辰上下打量着我,最後盯着我脖子上的項鍊,“如塵,你今天真漂亮。”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接蔣鴿和宋一。”我有些彆扭的推了一下趙亦
辰。
趙亦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坐進去的時候,岑辭的車剛好從小區裏出來。
我對着趙亦辰笑了笑,並不在意岑辭。
趙亦辰上車後檢查了一下我的安全帶,拿出一份早餐給我。
“我媽做的,你嚐嚐,趙冪說以前給你喫過,你很喜歡,我偷偷打包了一點,你多喫點纔會長點肉。”趙亦辰一邊說一邊開車。
我捧着手裏的飯盒,目不轉睛的看着趙亦辰。
趙亦辰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難道我今天又帥了?”
“趙亦辰,你真的還喜歡我嗎?”我鄭重的問道。
“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大概知道被你騙了那段時間,有點不喜歡你。”趙亦辰玩笑道。
正好一個紅燈,趙亦辰停車轉身一把捧住我的臉頰,然後湊近我,認真道,“如塵,我回來。不會變了。”
我眼底發酸,或許太久沒有人對我說這麼溫暖的話了,又或者是我太久不哭了,淚點也低了。
“我在這裏親你,會不會被拍到扣分?國內的交通規則我不太瞭解。”
“嗯?”我縮了一下,臉頰有點燙,“會吧?”
趙亦辰爽朗的笑着,目光卻從我臉頰移到了窗外,他放下副駕駛的車窗對着另一輛車到招呼。
“岑辭,你先去辦公室,我和如塵有事去。”
我背上頓時猶如針扎,只能一直維持側身背對車窗的姿勢。
直到綠燈亮起,趙亦辰才驅車而走,黏在我背上的目光才漸漸消失。
我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發現手裏的飯盒隨着我的指尖顫抖着。
面對岑辭,我的心底還是會不自覺的產生惶恐和莫名的心跳加速,即便是我掩飾的很好。
我們到了車站,接到了已經等了一會兒的蔣鴿和宋一。
宋一一身帥氣的男裝打扮,和西裝的蔣鴿站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尤其是兩人還牽着手。
難怪這麼多人看着他們倆。
蔣鴿作爲從小學音樂的人,只要不開口,身上的氣質還是有的,個高又帥氣,加上西裝的打扮,儼然是一個社會精英。
但是隻要他和宋一在一起,架子反正是端不住的,一開口準破功,讓人一聽就想起了那個在學校裏騎着電瓶車穿着夾拖的音樂社社長。
我對着兩人揮手,然後一把抱住了宋一。
宋一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想死我了。”
“哎,哎,你誰女朋友?弄得跟你們倆談戀愛一樣,我的地位何在?”蔣鴿摟過宋一的肩頭。
宋一翻了一個白眼,“小鴿子,你是不是有危機感了,畢竟我這人男女通喫。”
“呵,你喫一個試試?敲了一口碎牙。”蔣鴿捏捏宋一的臉,略帶溫柔,“給點面子,別叫我小鴿子。”
宋一切了一聲,“好吧,老鴿子。”
蔣鴿沒有反駁,走到趙亦辰面前,“趙哥,你回來了。”
蔣鴿和趙亦辰有過一面之緣,所以不算生分。
“是去辦公室談還是隨便做做?”趙亦辰和蔣鴿寒暄了一句。
蔣鴿回道,“岑辭在辦公室吧?”然後他看了看我。
“嗯,我叫岑辭先去了。”趙亦辰回答。
蔣鴿立即轉口,“我這次主要是陪宋一來看看如塵,她們倆在一起慣了,順便找你談談,不用去辦公室這麼嚴肅的地方,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