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如雄和方瑜的婚禮,我一直提心吊膽,目光時不時看着大廳外面,深怕媽媽突然出現。
但是想起媽媽那張臉,恐怕需要恢復一段時間,又放心了下來。
作爲孩子,我應該期盼媽媽快點好的,但是發生了那麼多事,我竟然自私的希望她慢點好。
就像言教授說的,給大家喘口氣。
看着岑如雄滿臉笑容的和方瑜走進來的時候,我和岑辭站在一旁笑不出來。
原本以爲二婚的岑如雄和方瑜會低調一些,但方瑜並不是低調的人,她幾乎把所有認識的人都請來了。
這樣顯得我和岑辭更加的尷尬,經常會有人對着我們倆投來異樣的目光。
雖然沒有所謂年輕人的婚禮儀式,卻比一般人的婚禮要隆重數十倍。
熱鬧的宴會廳,一身禮服的方瑜帶着季舒桐和岑如雄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
如果這是岑如雄想要的,他真的辦到了。
宴席的時候,方瑜走到了我和岑辭的面前,不滿岑辭不穿正裝,還嫌岑辭一身白色休閒裝,還戴了一頂白色的棒球帽。
真的像是奔喪的壽衣。
方瑜皺眉道,“岑辭,待會兒敬酒,你就別去了,你這打扮太前衛了,請的都是老人家,人家接受不來。”
接着方瑜又看了看我,我懂她的意思。
“我也不去了,你帶着舒桐好好認識一下就行了。”我立即開口。
方瑜滿意的笑了笑,“我發現如塵開學以後懂事了許多,做人就應該這樣,才討人喜歡。”
方瑜拉着季舒桐走到了岑如雄的身邊,指着我和岑辭說了什麼,岑如雄很生氣,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和岑辭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着別人喜氣洋洋的,而我們兩個卻被逼着演戲。
岑如雄對岑辭太殘忍,如果真的是爲了利益,哄好岑辭不是更好嗎?卻總是直白的對岑辭捅刀子。
對我也一樣,或許在岑如雄的眼中,只有利益纔是最重要的。
畢竟他爲了利益,對別人的女兒,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方瑜一邊對岑如雄說要節約,低調辦婚禮,一邊定着最好的酒店大廳,喫着最貴的酒席。
岑如雄對她們倆的放縱,就是對我和岑辭捅得每一刀。
還好我可以離開這裏了,可是我沒有覺得慶幸,因爲岑辭還在這裏。
我不想留下岑辭一個人。
我舉筷,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肚子很餓,但是面對這些昂貴的海鮮宴,讓人食之無味。
我側首看着岑辭,他整個人像是裹在冰霜裏,誰也靠不近。
他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喝一口。
方瑜那頭招呼朋友親戚拍大合照,唯獨沒有喊我和岑辭。
“1,2,3,笑。”攝像師對着臺上的人揮手。
看過去每個人都很假。
岑辭的臉頰越來越僵硬,我看他指間都在發顫,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這裏人很多,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人。
“岑辭,我請你喫飯吧?”
岑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僵硬緩慢的起身。
我跟着岑辭跑了出去,外面陽光明媚,帶着一絲暖風,吹得人心情舒暢。
我們都沒有和岑如雄打招呼,直接去了市中心。
我盤算着應該請岑辭喫什麼才能讓他開心。
想起了之前趙冪說要帶我去喫的烤肉,翻出記錄,找到了上面的地址。
“師傅,我去這裏。”我把手機上的地址給師傅看。
岑辭拉高白色外套的領子,遮住了半張臉,然後把頭上的帽子拿下來扔在了車窗外。
看似平靜的岑辭,我能感覺到他這副冷漠皮囊下備受煎熬的酸
楚。
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羨慕的岑辭,其實和自己真的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有時候我們看着像是有親人,有家。
但是有時候,卻覺得這個世上空的只有自己。
到了日式的烤肉店,打開菜單,我錯愕。
果然,趙冪是個大小姐,根本不在乎這些錢。
“店裏最近在做活動,七八折,到明天爲止,還是很划算的。”
“好,好。”我尷尬的點頭。
都是七八十一盤的肉,我拉下一點菜單,看着對面盯着我的岑辭,好像在看我出洋相一樣。
我舔了一下脣瓣,對着服務員,笑道,“你能不能推薦一點適合兩個人喫的?”
服務員指什麼,我就點什麼,一下子就三四百沒有了。
不過趙冪推薦的一點錯也沒有,聞着隔壁的味道,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來。
岑辭雙手交叉然後抵在脣上,眼中的冰也漸漸融化了。
服務員教我們烤了一邊就走了。
我很餓,但是還把烤好的肉都放進了岑辭的碗裏。
“好喫嗎?”我盯着他。
“你不能自己喫喫看?”岑辭倒了半碗進我碗裏。
我像是習慣了一樣,一定要等岑辭先喫纔敢動手。
岑辭沾了一點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盯着我看下飯嗎?還是等我給你試毒?”
“啊?”
岑辭從來不會和我開玩笑的,我也不知道岑辭和別人開玩笑是什麼樣子,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的一本正經的去理解他的意思。
想到後來,才明白他在開玩笑。
我立即低頭喫自己的。
岑辭嫌我手腳慢,自己把燒烤夾拿了過去,然後很公平的一人一半。
這裏雖然貴,卻分量很足,兩個人都喫不完。
“不要浪費。”我繼續塞,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岑辭拿出了手機玩,我怕他等着急,塞得有些着急。
就聽到咔嚓一聲,我疑惑的擡頭看向岑辭。
我應該沒有聽錯,這是拍照的聲音。
“摁錯了。”岑辭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毫不懷疑,點點頭。
喫完後,有些心疼的付了錢,但是看岑辭已經沒有之前的那副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這錢還是值得。
進了電梯,電梯並沒有下行,而是直接上樓。
我盯着電梯上的數字,是岑辭摁的沒錯。
出了電梯,才發現是電影院。
岑辭在機器上取了票,應該是剛纔喫飯的時候就買好的。
進場後,我沒有了第一次進電影的緊張,就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和岑辭來這裏。
但是電影開始半小時後,我的胃就開始不舒服。
平時喫的少,剛纔一下子喫太多了,而且還吃了好多不太好消化的牛肉。
我抵着胃,人也不由得縮在一起,電影放什麼真的不關心了。
“我,我去洗手間。”
我立即跑進廁所,然後開始吐了起來。
但是並沒有讓我覺得好受,反而整張臉都煞白煞白的。
回到座位上,我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不想掃了岑辭的興致。
該笑的地方,別人笑我也笑,目光一直都盯着屏幕,讓一切都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再一個笑點的時候,我趁機動了一下身體,想讓胃舒服一點。
卻感覺岑辭的手伸進了我的外套裏,手心抵在胃的位置,緩緩的揉了兩下。
我愣的目光不知道應該看向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