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排練結束,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有我發現林曦比往日都要頹廢,原本向着陽光的一朵鮮花,瞬間就垂下了腦袋。
焉了。
能這樣左右林曦的人只有岑辭。
但是我順着林曦的目光看去,岑辭依舊平靜近乎無情。
岑辭越是平靜,林曦就越是難受。
岑辭沒有給林曦一丁點的希望,而林曦卻還在掙扎不肯鬆手。
原來單戀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事情,得不到迴應的等待是難熬的,聽到的每一句拒絕都是直戳心窩子的。
我安慰不了林曦,只能看着林曦踩着虛軟的步子離開排練室。
我站在林曦背後看了她很久,直到蘇遇站在我身邊我纔回神。
“走吧,肚子餓死了。”
“去哪兒?”我有點發懵。
“送你去玲姐那,順便喫個飯。”蘇遇直接拽着我就走。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拖着往外走,還差點撞了從排練室出來的岑辭和蔣鴿。
“對,對不起,我打工要遲到了,先走了。”
我草草留下一句道歉,趕緊和蘇遇跑了。
原本是蘇遇拉着我走的,最後變成我拽着蘇遇跑。
“等等,時間還來得及,至於跑這麼快嗎?見鬼了?”
蘇遇鬆開我,雙手撐着膝蓋,彎腰喘着氣。
我也喘不上氣,但是看到岑辭我就會往別的地方想。
止不住的亂想,好像腦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尤其是還有幾個小時,我就會和岑辭單獨見面。
單單只是想,就覺得心跳一陣亂。
但是在蘇遇面前我不敢表現出來,“我就是想早點去。”
兩個人平穩了一下氣息,然後慢慢向學校外面走去。
“許如塵,你別聽他們瞎說,你和夏純長得不像,一點都不像。”蘇遇特意強調了兩遍。
但是正是因爲這兩句強調,顯得蘇遇更加反常。
蔣鴿那些玩笑話就顯得無比清晰。
蘇遇真的是照我這樣子找的女朋友?
不,不可能。
蘇遇在知道我是女孩子前就認識了夏純,和我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我尷尬的笑了笑,立即回答他,“我知道,我哪有夏純好看。”
“不是!”蘇遇突然擡高聲音,停下腳步面對着我。
蘇遇是打籃球的,個子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高,我站在他的面前,脖子需要伸直才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蘇遇臉色很複雜,有些無奈,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反正不是!”蘇遇又說了一遍。
蘇遇是個和不熟的人連話都懶得說的人,即便是和熟悉的人也不會特意去強調某一件事。
但是他剛纔和我說話一連強調了好幾遍,而且他皺眉的樣子好像話還沒有說完。
“蘇遇,你沒事吧?我們不是說好了像以前一樣嗎?”我小心翼翼的詢問着。
蘇遇鬆了一口氣,“許如塵,我不想嚇你,所以最近我要是有點反常,你別在意,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
我點點頭,迷茫的看着蘇遇。
在蘇遇的臉上我居然看到了一點和林曦相似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小心翼翼,好像每說一句話都怕嚇到別人一樣。
我立即低頭,收回目光越過蘇遇,加快腳步往玲姐的店裏走。
蘇遇跟我到了玲姐的店裏,點了喫的準備在店裏喫。
“我在這裏慢慢喫,我等你一起回宿舍。”蘇遇好像已經打算好了。
“不!我今天不回宿舍。我……”我急急忙忙的回答,但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蘇遇知道我是女生,肯定不能說和岑辭出去,而且岑辭對我怎麼樣,蘇遇都知道。
我咬着脣瓣,心裏很矛盾,明明知道不應該騙蘇遇。
但還是想保留住自己和岑辭的祕密。
“那你要去哪裏?難道回你媽媽那?”
蘇遇俯身想和我平視,我卻刻意的躲了一下。
“是。”這個字脫口而出。
但是我卻因爲這個謊言渾身冰冷,甚至做賊心虛的不敢看蘇遇。
蘇遇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僵硬,對着玲姐說打包帶走。
“那我先回去了,你到了家發個信息給我。”
“嗯,蘇遇……謝謝你。”
我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能對蘇遇說聲謝謝。
蘇遇笑了笑,擡手拍了拍我的腦袋,這是他以前最喜歡做的動作,有時候還會因此嘲笑我矮。
那時蘇遇笑起來特別的帥氣,但是現在的笑容里居然多了一點不好意思,他迅速把手縮了回去,然後拿着打包的食物走了。
我看着蘇遇的背影,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心情卻並沒有輕鬆,反而更加沉重。
沒有人比我瞭解,謊言一旦開始,結局都不會好。
我不想對蘇遇說謊,但是那些事情怎麼開口?
而且……說了,岑辭恐怕再也不會找我了。
一想到這些,我的內心就會覺得更加的害怕。
最後我用忙碌麻痹了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但是目光卻止不住的盯着牆上的時間。
時鐘剛好劃過七點半,我匆匆將東西收拾好,立即去換衣服。
“如塵,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玲姐坐在吧檯衝我揮揮手。
換好衣服的我,再一次偷偷看了一下時間。
站臺不遠,和玲姐說一分鐘的話,不會耽誤的。
“沒有。”
“還沒有?就差寫在臉上了,是不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了?還是要去約會?”玲姐問着問着就嘖了一聲,“今天約會不太好,晚上說有大暴雨。”
我擔心的立即看着門外。
“不過你們不就是喜歡雨天嗎?這種暴雨也就是下下停停,不妨礙你們談戀愛。”玲姐笑聲漸大。
我看周圍的同時都看了過來,立即對玲姐揮手,“不是,不是談戀愛,我回家。”
一聽回家,玲姐大概是想到了我媽媽,立即板着臉。
“要我說,你離你媽媽遠一點。再好的孩子都要被拖累死的。”
我望着玲姐,也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對不起。
至少玲姐是爲我着想的,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這些陌生人給我的鼓勵和溫暖遠遠大於那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親人,同學乃至一切認識的人比陌生人還要冷漠,除了送我一身傷之外,只剩下冷言冷語。
聽了玲姐的話,我眼中發酸,扯了扯嘴角想回她一個微笑,但是僵硬的面部也不知道該怎麼笑纔好看。
只能低下頭,說句謝謝就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