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臉色這纔好看些，嗔了孫子一眼：“下會說話不許大喘氣，你爺爺老了，心臟沒有那麼大的承受能力。”
左慕南心頭髮緊，眸海中閃過一絲波動，馬上掩飾了下去。
“這樣也好。”老太爺冷峻道，“讓你二嬸長長記性，讓她明白明白在這個家裏她掀不起浪，也翻不了天。”
不知道爲什麼，左慕南總感覺爺爺這話裏意味深長，尤其是那隱隱發怒的神色，似乎爺爺對李翠雅不僅僅是心存不滿那麼簡單。
“爺爺，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左慕南不想再談李翠雅，想說自己來的目的。
老太爺氣哼哼掃他一眼：“你還有事和我商量？以前不都是先斬後奏的嗎，今天怎麼了，突然孝心大發，又替爺爺處理家事，又和爺爺商量你的事。咱們可先後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在外面捅了什麼簍子，爺爺可是不會替你擦屁股的。”
“……”
左慕南一頭黑線，這個老頭子真的是我爺爺嗎？我大概是他撿來的吧。
老太爺：老子都把你寵上天了，你還認爲自己是撿來的，那別人不都是大風颳來的？
“是霜霜的事。”左慕南輕咳了聲，說道。
誰知道老太爺也脫線，騰下子站了起來，激動道：“是不是孫媳婦懷孕了，多久了，男的女的，你是不是要和爺爺商量讓爺爺給孩子取名字啊，這不用商量，完全沒有問題啊，你的名字就是爺爺取的呢，要不然你能這麼有出息？”
左慕南被爺爺這一驚一乍弄得有些懵，傻愣愣看着完全無厘頭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老人家，着實無語。
爺爺喂，你能不能聽你孫子把話說清楚啊，我和那女人都沒搞過，哪來的孩子哇？
“咋滴不說話嘞？”老太爺拍拍傻愣愣的大孫子的腦門兒，“醒醒，跟爺爺回家喫飯了。”
這是要給孫子招魂的節奏。
左慕南很配合，一個激靈回神，擡手扶額，深吸口氣說道：“霜霜沒有懷孕，我們什麼都沒做過。”
老太爺瞬間石化，反應過來馬上說：“可是，結婚那天晚上你們……”
“那處子血是我劃破手指滴上去的。”左慕南這是準備攤牌了。
老太爺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怒氣橫生，直氣的渾身發抖呼吸困難，左慕南嚇得不輕，趕緊起來扶住爺爺，卻被老太爺推搡了開來。
“你……你……”
老太爺顫巍巍的手指指着左慕南，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從左慕南答應他好好和白如霜過日子，老太爺就一直覺得自己的孫子肯定會信守承諾，雖然孫媳婦還整天想着逃跑，但是憑他孫子的男人魅力，只要再造出一個娃娃來，這人也就拴住了，現在倒好，他孫子原來都是騙他的。
“爺爺，我知道我說了以後您肯定會生氣，但是您不覺得這樣困住一個女孩兒有些卑鄙嗎？”左慕南心中五味雜陳，緩緩說，“霜霜她不愛我，她的心裏早就有了別人，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親人，她在這裏過的一點兒都不快樂，我是一名軍人，不想做違背良心和社會道德的事情。”
老太爺坐回椅子上，好不容易順了口，他咬牙切齒問：“那你的意思是要離婚了？”
離婚兩個字重重地敲在左慕南心上，有些疼，還很沉重，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爲什麼反而會生出糾結的感覺來？
“是，我想要離婚。”
啪——
老太爺抄起手邊的茶杯摔了出去，落地開花，茶水四濺。
“你難道忘了大師說過的27歲不結婚你就要……”
“爺爺，那都是迷信，我不相信。”
左慕南煩躁地打斷爺爺的話，“您不覺得因爲一個迷信就把兩個不相愛的人拴在一起，很不公平嗎？就好像姜倩倩也一樣，當初就是因爲迷信，所以不顧人家意願就強行要把人家娶過來，我們是軍政世家，不是土匪窩。”
老太爺聽的一愣一愣，這是爺孫倆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對峙左慕南婚姻的話題，從前左慕南不反抗，因爲這是他最親的爺爺，可是現在他突然反抗，是因爲不想白如霜活的痛苦。
沉默了一陣兒，老太爺突然惆悵萬千，眼眶中漫起水花，慈愛地看着最疼愛的孫子，“慕南哪，爺爺也是爲了你啊，爺爺只想讓你一輩子都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只要是對你好的，爺爺都想把它送到你身邊。並不是因爲左家的門面，門面再值錢，那也抵不上你的幸福來得重要。”
“我知道，爺爺我都知道。”
左慕南蹲在老太爺面前像個孩子一樣，握着爺爺蒼老的手掌，他心裏實在難受。
“可是爺爺，我們也不能自私到用我的幸福來製造別人的不幸福，我並非霜霜的良人，把她困在左家只會折殺她的感情另她痛苦，每次看到她無助地哭，我很愧疚，所以我想要不等她傷好了就放她離開吧，讓她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
“你想好了？”老太爺反問，“走了以後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慕南，你真捨得放她走嗎？”
左慕南胸口一窒，隨即故作輕鬆道：“我巴不得她快點兒走，怎麼可能會捨不得，要不然我能跑來說這個？”
老太爺神色怔了下，拍拍孫子的後背，呵呵笑了：“慕南，你喜歡上孫媳婦是不是？”
這個問題問的左慕南措手不及，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空白。
他喜歡白如霜？
“當然沒有。”反應過來，左慕南立刻激動地反駁，“她那麼醜，而且脾氣又不好，我煩她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爺爺您別開玩笑了。”
左慕南面色發窘，有種正在逃避的感覺，可是逃避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知孫莫若爺，你在爺爺面前還裝蒜？”
老太爺一臉“你太不誠實了”的表情，終於又咧開一絲笑容：“從小到大你一撒謊就耳朵紅，該不是自己喜歡上人家了連自己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