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刀揮出去，濺出一片片的血，眼前的人影開始疾速的退散，猶如退去的潮水，我則像個瘋子、傻子一般拿着一把片刀站在原地使勁的揮着，嘴裏發出屬於野獸般的嘶吼聲
“來啊來啊”
“把我的命拿去啊”
“他媽地”
“來”
那些人的目光像是看着恐怖的兇獸一般看着我，但突然之間，我感受到一股風聲襲來，下意識的想要轉身時，整個人卻已經倒折着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牆壁上後又彈在了地上
“噗”
口中噴出一大口血，脊椎骨好像斷了似得，痛苦到了極致
一隻大手直接像是拎小雞似得拎起了我頸後的衣領拖拽在地上，然後那獨屬於唐念青的聲音發了出來：“收拾一下這裏”
唐牛應了一聲。
我被拖拽着上了樓，雙腳無力的在臺階上一下下的碰撞着，但拎着我的那隻手彷彿格外的有力而沉穩，就像是一隻鐵鉗一般，直到我被扔在了一間房的地板上，就像是被遺棄的一個廢品垃圾袋似得
唐念青去打開了房間的燈光，然後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在我視線能夠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神盯着我，裏面竟然有着一絲憐憫的光。
“來殺我”我咬着牙，發出嘶吼的聲音，“來啊”
唐念青盯着我，忽然打開了桌上的酒瓶，拿起酒喝了一口，隨後盯着我冷冷的說道：“想死很容易，但活着很難，所以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掉的，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的心沉下去，眼神變得黯淡道：“果然你也是知道爛蠱的”
“那個老傢伙，真的找到了這種東西”唐念青淡笑道，“也許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今天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我木然的盯着唐念青，哀莫大於心死。
“苗疆的蠱術源於巫醫裏的巫蠱術，本草綱目最早記載，巫醫也是用來醫人的，只是後來有人發現，巫醫裏的巫蠱術用來害人更好用，所以開始有人研究了害人的方法，蠱的名聲因此變差，這是最早的蠱術由來”
唐念青開始一邊喝酒，一邊慢慢的講述起來，而我竟然在他的聲音下，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在他的描述中，苗疆的巫醫和巫蠱術包涵的東西很多，不單單隻有巫醫和育蠱，還有禁咒、符籙、布蘸、占卜、祈雨、祀神、祛疫等等許多種的法門，從他的話語當中說出來的，即便是爺爺，其實懂得也不過只有其中的幾種而已，千百年來，這些上古流傳下來的東西，又經過區域的分割和流轉，現在漸漸的分佈到了各個地方去傳承，例如湘西的趕屍和蠱毒，嶺南的瘴氣、滇南的金蠶和枯葉蝶，黔東南的巫術
蠱最初只是取於天地裏霸烈一方的生物的某種特性用來針對病患，這就是苗醫和巫醫的讀到之處，通常都是劍走偏鋒的用這種以毒攻病的方法來療傷治病，但到了後來，隨着人們對蠱術的運用和嫺熟，漸漸的開始煉製出了一些獨特的蠱，例如金蠶蠱這種東西，金蠶本來不在世間的五毒之列，但這種偶然發現的東西，本來是用來育蠱飼餵五毒煉蠱的，但意外的發現，金蠶能夠天生剋制五毒，且煉製後劇毒無比，可銷金鐵，於是有了蠱術裏面大凶之名的金蠶蠱
而金蠶蠱的問世之後，漸漸又衍生出了更多的意外發現，有人用金蠶蠱去害人，但是中蠱的某個也是蠱術巫師，竟然破掉了金蠶蠱的毒，然後將蘊含着威力的金蠶蠱煉在了體內養成了本命蠱
本命蠱這個詞，也就從唐念青的口中第一次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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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謂本命蠱，就是與自己的命結合在一起的，蠱生則人生，蠱滅則人亡，蠱養十幾年、人再養十幾年，蠱和人漸漸能夠融合，成爲本命蠱，能夠容納本命蠱的人本來少之又少，況且這本身就是兇險至極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極少有人會去冒這樣的危險，因爲很可能如果無法養成本命蠱的話，基本上在幾天之內就會斃命，死狀極其悽慘難看
“你的爛蠱於你來說，就是本命蠱”唐念青說到這裏，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界上，極少有人會自身有膽量去嘗試本命蠱的，即便是我，也從來不敢在自己的身上喂蠱，蠱的另外一種註解叫作神祕的毒，意味着連主人都未必確定這種神祕的毒究竟會不會忽然間變過來反噬主人，所以你漸漸的變強，和你的悟性當然有關係，但卻沒有太大的關係”
“人的體質是有極限的，但你在小小的年紀卻突破了這麼多的極限，其實只有一點可以解釋得通，那就是你的本命蠱無形中改變了你的體質，強化了你的身體的機能，這才讓你獲取了超出常人的力量來源”
“但，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本命蠱和人，雖說共存，但如果人力已經強化到讓本命蠱覺得不再有自己可以開拓的經脈和容納空間時，你的本命爛蠱就是破體而出，爲了生存而繼續去尋找下一個宿主，所以”唐念青盯着我冷笑道，“所以隨着你的漸漸變強，你的生命便變得更兇險一分，假如你強到一個地步，爛蠱就會破體，本命爛蠱會自動的離開你，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當然這都是我自己查閱很多巫蠱術之後自己得出的結論未必就是確定的”
我呆呆的看着唐念青道：“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唐念青握着酒瓶，神情複雜的看着我嘆了口氣：“生於天地間，你我皆塵埃我告訴你這些，是覺得你和我有一點相似之處，我們都是可憐蟲而已，被人拋棄過，所以我向來只信自己，唯有自己的強大才是真的強大，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值得留戀的，包括所謂的親情在內，而你身上的爛蠱，是我想要的東西，在你死之前，我總該給你一個明白吧”
“既然強到一個地步，爛蠱就會破體而出，那你比我還更強，爲什麼你還需要爛蠱”我狐疑不解的盯着他。
“原因有兩點，一個是經過你的身體飼養後的爛蠱，如果再寄宿在我的體內，性子不會太過霸烈，因爲我自身強於你，原因之二就是，我雖然足夠強，但我是個殘疾，而且因爲強行鍛鍊內勁，經脈損壞太多，爛蠱對於人的經脈有着情有獨鍾的編織能力，它吸納人的精氣，但卻修復人的經脈，並且拓展人體不太懂得開發的一些經脈，讓天生淤塞的人身更爲通透豁達”唐念青忽然淡笑道，“也許你會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己年紀輕輕就能夠超出練武幾十年的人而先修煉出了內勁對不對其實只有一個原因而已，那就是爛蠱幫助，開發了你的經脈，使得你的全身更爲通透，豁達，能夠存蓄更多的氣勁”
“所謂內勁，就是比常人多一些力氣，力來源於氣，而氣藏納於身，能夠容納更多的氣，就會發出更大的力，這就是關於內勁的一個最簡單的描述”唐念青舉着例子淡笑道，“通常來說，我們可以以胖子爲例，大部分胖子的力氣是碾壓普通人的，但有些脂肪過厚到擠壓了經脈空間的人例外，胖子之所以力氣大，是因爲他們的空間大，能夠容納的氣更多，這就是解釋”
我呆呆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忽然間一切都明白了，所謂的本命蠱，所謂的爺爺，不過都是把我當成了器皿而已，爺爺只是想在我的身體裏種一隻蠱，去幫他的親生兒子接續一條手臂而已
理論上，如果爛蠱的能力真的這麼大的話，那麼斷掉的手臂，其實也只是截斷了經脈而已，只要本命蠱漸漸的開拓出斷臂的經脈，接續上去，斷臂重生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我的腦子裏驀地閃過了唐念青剛纔說過的那句話生於天地間，你我皆塵埃
誰又不是塵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