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出了毛病?
他以血肉之軀,消弭了邪祖魔心陣的萬千死氣,自己也受傷不輕。死氣和太經、獸血龍魄的力量在他體內不斷的衝撞。
她看了他數個時辰,一直到他緩緩睜開妙目。
“出去。”
他很警覺,一睜眼就感覺到她的存在。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精緻的薄脣一翹,冷清淡漠的道。
因爲太久的昏迷,他冷清的嗓音,還帶了點沙啞。
說出的話語,卻冰冷無情的很。
“夙天胤,你不認得我?”
白紓芸看着他,那一刻的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好不容易纔看到他,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他。
可他醒來,卻只有兩個字。
出去!
夙天胤沒再開口,伸出如玉的青蔥指。一縷可怕的靈力,直接削去了寢殿的一小半。
然後,隨着‘碰擦’的一聲,整個殿塌了下來。
那冷清仙絕的白衣玉人,也隨之消失不見了。等白紓芸好不容易,從一片廢墟里爬出來。
在高山之巔的月清宮裏,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他。
他坐在一處涼亭裏,正矜傲冷清的望天。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精緻的側臉上,鍍上了一層柔光,冷清絕美的令人驚歎。
他似乎在看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分明,精緻靜美的如同畫中仙人。
卻也美得很空洞。
白紓芸的心底,卻劃過鈍鈍的疼。心裏不由的想到了,在龐大帝宮中所看到的詭譎場景。
還有那一日,天風和凌雲所告訴她的話。
“主上的生母,也是……夙家之人。”
提到那仙兒的過去,就連一貫活潑的天風,俊臉也只有肅然。
什麼?
夙家之人?
白紓芸吃了一驚,只知道他的母親葬於多年前的一場大火。夙氏夫人,並非胤之生母。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生母,竟然也是……夙氏之人。
“主上的孃親,是上代家主的妹妹。”
天風的聲音變得很輕。
提到這些的時候,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淡。
但白紓芸卻能感覺到。
這一股平淡之下,卻掩着無盡的暗波洶涌。
“你是說……”
妹妹。
聽到這話,白紓芸心頭竄上了一抹不安。在滄寰大陸上,表兄妹之間聯姻很常見。
可天風這語氣,可不太像是表親之間,親上加親的模樣啊。
“千年時光,古老仙家的血脈逐漸凋零。爲了維繫夙氏仙家的血脈正統,這纔在堂親中尋找合適之人。此法,在夙家曾經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議,並沒有得到統一的結果。只是,誰也沒想到,上代家主竟然對淺小姐……”
聽到這裏,白紓芸已然怔住了。
堂親,那夙容淺便是上代家主的堂妹。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仙兒竟是如此禁忌的血脈。
若是放在現代,這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之事。哪怕放在滄寰大陸,在夙氏仙家這樣的古老正統家族。
同宗之人,也是不能如此的。
“上代家主對大帝境界極其執着。對修靈極致的追求,更是十分瘋魔。主上的存在,在他眼裏不過是一種嘗試,他心裏並不在乎主上。而夙容淺小姐,對主上的感情更爲複雜。誕下孩子後的數年裏,她一直不願去見他。”
天風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冰涼。他的語氣很平淡,眸中卻帶着一抹無法形容的痛。
“一直到他長到六歲。有一天,他自己想了辦法,躲過了層層的守衛。偷偷的跑到了淺小姐的住處,看了孃親一眼。可淺小姐勃然大怒,對他說了一些……傷人的話。以主上的心智和早慧,還是察覺了端倪。從那一天起,他才真正的懂得了。自己的出生,是如何的不被期待的。”
“那個男人,只把孩子當做一個試驗品。淺小姐的天賦美貌,在上代中都是翹楚。而主上,完美的繼承了兩人的天賦。在他眼裏,更是最佳的試驗品。”
凌雲看着白紓芸呆怔的模樣,高冷的正太臉,更多了一抹寒涼。
他的眼神有些黯然。
試驗品。
這些事情,他們也只知道個大概,並沒有親眼看到過。當他們在帝宮之中,看到那些過往的場景時。
才知道——‘試驗品’三個字,到底有多麼殘忍。
“所以,他才讓他那麼小的時候,就躲在帝宮中修行各種功法。不僅是正道,就連魔道也修行了……”
聽到這裏,白紓芸已然明白了什麼。低垂着黑眸,淡淡的接了下去。
聲音冰冷而嘲諷。
原來如此。
是爲了保證血脈的純粹,才誕下的孩子。所以,纔會拿他去做容納獸血龍魄的人形器具。
纔會試驗這麼多的功法,只爲將他磨礪的愈發鋒利。
  像是在鍛造一把人形兵刃,而非……一個人。
“隨着時間的推移,上代家主在主上身上實驗的東西,越來越多。正道、魔道、毒丹。等到他長到了十二歲時,那個男人甚至看中了他的容色。”
“十二歲的時候,主上已經很懂事了。他看得出來,那人的企圖。爲了絕了他的念頭,他在自己身上用了一些詭譎的媚……這才化爲了如今的冷清體香。”
天風斷斷續續的說着,有時候他會說上幾句。然後,長久的停頓,再說上幾句。
白紓芸很耐心的聽着,全然沒有半點的不耐。
所以說,那冷清如雪的體香,並不僅僅是因爲雙修功法。
還有更復雜的原因。
比如,他自己長久的調整,身體的複雜狀態。甚至於,是毒丹的測試……
短短的一段話,兩人卻斷斷續續的,說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
白紓芸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那仙兒會時不時的魔魘。他魔魅的狀態,爲何會如此詭譎駭人。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樣冷清孤高、聖潔無暇的他,背後竟然是千瘡百孔的。
那濃墨重彩的黑暗,幾乎要把她徹底吞噬掉。
白紓芸幾乎每天都跟着夙天胤。
不管他去哪,她都跟着。就算不能靠近,也會遠遠的跟着。就像是他的小尾巴。
她幾乎不喫不喝不睡的跟着他。不管他做什麼,她也跟着做什麼。
他喫,她才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