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井啓特別興奮,拉着許望秋激動地道:“採用同聲翻譯讓觀影效果大打折扣,但我還是想說,這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啊?你怎麼能拍得如此之好呢?”
許望秋謙虛地道:“熊井先生太客氣,電影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好。”
東瀛代表團紛紛向《鋤奸》劇組主創表示祝賀:“趙單先生!恭喜你!”“真是了不起的片子,這是我看過最真實的戰爭片。”“真是太出色了。”
就在這時,許望秋看到德間康快走到丁建明的身邊,低聲說着什麼。丁建明聽到德間的話後眼睛一亮,笑容燦爛地點頭,然後輕聲說着什麼。許望秋估計德間康快應該是對《鋤奸》感興趣,東瀛版權這事成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公司感興趣。
在結束與東瀛代表團的交流後,許望秋攔住丁建明,笑嘻嘻地道:“丁總,我看你剛纔一直跟德間在嘀咕,他應該對《鋤奸》比較感興趣吧,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感興趣?”
丁建明雖然跟許望秋有過激烈交鋒,但對許望秋還是非常欣賞的:“德間確實想要《鋤奸》的版權,其他公司買《鋤奸》的可能性不大,他們在這件事上有顧忌。”
許望秋微微一怔:“顧忌,什麼顧忌?”
丁建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小子不是什麼都知道嘛,原來也有不知道啊,壓低聲音道:“臺彎。如果他們買《鋤奸》,就必須作好跟臺彎關係惡化的準備。臺彎是個很大的市場,他們肯定不願意爲了《鋤奸》,而丟掉臺彎市場。”
許望秋想起梁家輝因爲到內地拍戲,後來臺灣“文化局”讓梁家輝寫一份悔過書,可以免遭封殺,但梁家輝堅持認爲自己沒錯,拒絕悔過,因此香江就再也沒人找梁家輝拍片,他就失業了,甚至淪落到擺地攤。如果這些電影公司買了《鋤奸》的版權,到東瀛放映,那就會得罪臺彎,從而丟掉臺彎市場。
許望秋輕笑道:“我本來就挺佩服德間,現在更佩服他了。”
丁建明微微點頭道:“今年上半年德間過來,去拜會夏衍夏公,夏公送了他一幅字,上面只有兩個字——豪傑。這個人確實很了不起,對中國特別友好,而且他一直認爲東瀛人在中國犯了罪,應該贖罪。不過他也有生意上的考慮,東瀛人做生意有個習慣,特別講規矩。中國市場是你最先來,是你打開的路子,那麼我們承認你的地位,我有什麼片子賣到中國,那一定是通過你;我要到中國往來,我也會告訴你。”
丁建明盯着許望秋道:“你過來找我不只是關心《鋤奸》,恐怕還有其他想法吧?”
許望秋肯定不會說自己是希望搭上德間康快這條船,往東瀛輸出電影:“我手裏有個劇本叫《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我想到東瀛取景,希望用東瀛演員來演東瀛角色,電影成本很高,要1,200萬。但你也知道電影成本超過90萬就會賠本。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東瀛人搞合拍片,大家一人出一半的錢,問題不就解決了嘛!”
丁建明覺得《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這個名字很熟,想了想道:“就是一箇中國人和一個東瀛人下棋那個劇本吧,那個劇本倒是挺適合的。只是現在大家都在說中日友好,你卻要拍一部反映東瀛人侵略中國的電影,這有點不合適吧!”
許望秋聽到這話直皺眉:“難道現在強調中日友好,就可以把過去忘記了?”
丁建明生怕許望秋一定漢奸的帽子給自己扣過來,趕緊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要跟東瀛人合作,拍的卻要拍反映東瀛人侵略中國的電影,這不合適吧?”
許望秋認真地道:“沒什麼不合適的,美國人不也和東瀛人拍《虎虎虎》了嘛!德間康快一直說東瀛軍隊在中國的所作所爲罄竹難書,我覺得他應該會支持的。”
丁建明想了想覺得真有可能,就道:“明天爬長城的時候,你找機會跟他說。”
第二天許望秋起了個大早,和東瀛電影代表團一起前往八達嶺。熊井啓昨天跟許望秋沒有交流夠,拉着許望秋不停地聊。許望秋無比蛋疼,我找德間有事,能不能以後再聊啊!
好在到了八達嶺,看到蜿蜒在崇山峻嶺中的長城後,熊井啓就沒心思聊電影,注意力被眼前的宏偉景象奪走了。
東瀛代表團大部分成員是第一次見到長城,以前只是看過照片,但看照片和看實景完全是兩個效果。他們都被震驚了,嘴裏不住發出驚歎聲。
德間康快到過中國很多次,也到過長城好幾次,對此倒是非常淡定。
許望秋趁機來到德間康快身邊,跟德間康快聊了起來:“德間先生,聽說你準備買《鋤奸》的東瀛版權。真是非常感謝你呢,作爲導演,我一直希望自己的電影讓儘快能多
的觀衆看到。《鋤奸》能和東瀛觀衆見面,真的特別讓人興奮。”
德間康快笑道:“《鋤奸》是部好電影,而且這種風格是前所未有的,殘酷又真實,我相信在東瀛會很受歡迎的。”
跟德間康快東拉西扯的聊了幾句,許望秋看似隨意地道:“你們這個代表團到長城參觀,讓我想起了去年寫的劇本,最後的結局就是東瀛代表團訪華,中日兩個經歷恩怨和磨難的棋手,最後在長城上下盲棋,完成那盤三十多年前的殘局。”
德間康快聽後果然很感興趣,問道:“我能聽聽你的這個故事嗎?”
許望秋輕輕一笑,心想德間啊德間,你還是入我彀中了。他當即將《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的故事詳詳細細講了出來。許望秋寫的《一盤沒有下完的棋》跟原版有些差別,而這種差別主要在況易山兒子況阿明這條線上。他感覺原版的況阿明經歷跟吳清源類似,有美化吳清源之嫌,就作了一些修改。不過整個故事的總體走向沒有變,通過況易山和松波兩個圍棋家庭三十年的滄桑變故,反應戰爭對普通人帶來的影響。
德間康快聽完許望秋的描述很是震動,整部故事格局很大,通過兩個家庭三十年的變遷來描繪戰爭對普通人帶來的傷害。不過整個故事一半發生在中國,一半發生在東瀛,要想真正拍好,光靠中國的力量是很難做到的。
德間康快意識到許望秋跟自己講這些,可能是想跟自己合作,不動聲色地道:“你考慮過由合拍嗎,由日中雙方的藝術家共同拍攝這部電影?”
聽到德間這麼說,許望秋便笑了:“其實我找德間先生正有此意,畢竟電影需要到東瀛取景,而且東瀛角色也用東瀛演員比較好。”
德間康快也笑了:“我覺得可以合作。”不過他馬上收起了笑容,凝視着許望秋的眼睛,緩緩地道:“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其他編劇參與劇本修改,這部電影東瀛的內容很多,而你沒有在東瀛生活過,很多細節把握不住。如果合作的話,我會從東瀛邀請編劇,參與劇本創作。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