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向氏看她不語，心下有些恨鐵不成鋼。
要不是看她這些時日，爲了這個宅子也算盡心盡力，她還真的想將她直接趕出去。
“你說說，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是不是非得要將那孩子的心傷透，最後與咱們老死不相往來才罷休？”
“沒有，我怎麼會這麼做？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女兒，她還能不管我不成？”
朱向氏聞言冷笑一聲：“是，你現在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了？那先前你說的那些話，那般對她的時候，怎麼沒想起她是你女兒？你瞧瞧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怎生不會讓人寒心？”
“我也沒怎麼着她，不過是說了兩句。”
朱氏其實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加上她覺得凌萱心裏應該明白纔是。
這種事，不需要與旁人說，只要她凌萱心裏知道就成。
“你這樣還沒怎麼着她？那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麼着她，纔算對她不好？你成天住在這不回去看她一眼不說。人家來了，你瞧瞧你的態度，開口就是責備，這是一個當孃的該說的話嗎？我聽聞，你對那麥香都比對她好。你回去，也不過是去那個麥香不是嗎？你看看豆豆，她是怎麼說的？再看看萱萱，她又是多落寞？”
朱氏坐在一旁，依舊不語。
朱向氏見狀，心頭的火氣更旺。
她怎生就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就不知道要對凌萱要一些？
“你說她是你女兒，她不能不管你對吧？可你也別忘了，她已經出嫁了，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姓莊，皇家的宗譜上她叫莊淩氏，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朱氏聞言，錯愕地看着自家弟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朱向氏纔不管她，今天要是不將話說透，讓她明白個輕重的話，遲早要將萱萱越推越遠。
他們能有現在的生活，依靠的是什麼，又是誰，她心裏門兒清。
“你一個出嫁女，當初還不是不管不顧孃家，自己出家當尼姑去了嗎？你都可以對生養你十幾年的家都不管了，何況是萱萱？你想想，你才養了她幾年，後面幾年她又是怎麼過的？她回到凌家後又是怎麼做的？你自己做不到，就莫要叫萱萱做。我也不說旁的，就世子要是知道你這般對她，得多讓人寒心。”
朱氏很想說，受苦那麼多年的是她的萱兒，也就是麥香，並不是現在的凌萱。
但朱向氏後面說的那些，確實讓她說不出話來。
加上，她對凌萱是真的有愧疚啊，可這種愧疚的時間久了，她就想用身份去壓她，且不自覺間，還會變的理所當然化。
“朱靜，你現在立刻去找萱萱，在她未安全生下孩子之前，這裏你還是莫要回來了。相公和爹，我會照顧好的，你也用不着不放心。”
朱向氏是下定狠心了，決定將朱氏趕回凌萱身邊，叫她好認清一些事實。
免得回頭越來越糊塗，最後將那丁點的母女情分都毀了。
朱氏一聽這話，瞬間傻眼，等回過神來後，便不敢置信道：“你敢趕我？這裏可也是我家，我父親我弟弟都在這，你憑什麼趕我？我在這裏喫喝也不曾用到你的銀子，你有什麼資格？”
朱向氏見她這般，突然覺得這大姑子當尼姑當到自以爲是了。
都說尼姑六根清淨，她以前看起來倒是一副遠離塵世的模樣，可現在看起來，確實和有病的人似得。
如果知道她這樣的話，她寧願這大姑子一直當個尼姑算了。
“我就是趕你如何了？就憑這裏是我買的，家裏的喫喝等一切花用，都是我親手賺的。相公和父親是你親人沒錯，但是別忘了，在他們最苦最難的時候，你在哪裏？是我辛辛苦苦，咬着牙堅持下來的。要不是我，父親和相公也許早就死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這樣質問我？是，你沒花這裏一分銀錢，但是我差那那一點嗎？還有，你在多年前已經嫁到凌府了，改叫凌朱氏，你有什麼資格，手生那麼長，跑到孃家來指手畫腳？”
朱氏因爲這些年對孃家的不管不顧，以至於家裏變成這樣，她心裏也愧疚難當。
現在聽弟妹這樣說，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同時也越發的明白，弟妹的底氣從哪裏來的。
父親和弟弟都那個模樣，弟妹算是個有本事的。她不嫌棄父親和弟弟，還能陪在身邊，就是最大的情分。
她這個早些年就外嫁的女兒，又有什麼資格在孃家指手畫腳？
確切的來說，她現在是凌府的人。
“行了，那模樣做給誰看？趕緊收拾收拾，趁着萱萱沒回去之前，去找她。與她好好說道說道，你要是連母女感情都處理不好，日後我這孃家，你也莫要回了，我這不歡迎你！早知你會這般，我一定不叫你還俗，還是繼續當你的尼姑好！”
朱向氏扔下這話，看也不看朱氏，轉身就走。
這大姑子，當真讓人發愁，非得將人的心傷透是嗎？
也不知道今日這番話，她又會聽進幾分，現在她能做的，也就只能這樣了。
凌萱帶着豆豆從朱府出來時，小傢伙手緊緊牽着她的手，看向她時，眼底還帶着擔憂。
“豆豆，孃親沒事的，別擔心。走，孃親帶你逛街去。”
陳嬤嬤也有些擔心她，見她那模樣，有些想說一個大肚子，還是不要上街來得好，但到嘴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孃親，豆豆累累，想回去。”
貼心的豆豆，可是知道陳嬤嬤和徐媽媽都說，孃親肚子大，不能磕了碰了。
孃親說逛街，那人一定多，萬一孃親被磕碰了，那她怎麼辦？
“豆豆累了嗎？那好，咱們回去。那就直接走路回江府，好嗎？”
橫豎這朱府和江府也算不得多遠，她多走走，對身體也好。
豆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陳嬤嬤，見她輕輕搖頭，便也搖搖頭：“不好，豆豆想坐馬車回去。豆豆累累，走不動。”
凌萱聽到這話，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兒，便停在原地：“嬤嬤，讓飛彭將馬車趕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