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哥家是開工廠的,有錢。”錢彬解釋,“廠子看起來很氣派,李叔是老闆,廣哥是老闆的兒子,你說聽起來牛氣不牛氣?”
周重誠的手指敲着桌面,嘀咕:“大馬猴那是靠爹,我是靠自己,我覺得我這樣的更氣派!”
錢彬順口應道:“我媽又不知道。”
恰好這時候兩層大銅爐送上,錢彬的眼睛亮了起來,筷子都提前拿了。
周重誠還沉浸在打擊中,那怎麼樣才能讓錢楚的媽媽知道他其實也挺牛氣?
這次午飯過後,周重誠陷入了連續幾天的沉思,最終找到了一個突破點,還得從錢楚媽媽那邊攻破纔行。
時間轉瞬即逝。
端午節,一個全國人民喫糉子的季節。
錢楚帶了一盒糉子送給客戶,正跟客戶聊天,結果收到錢彬的信息,說他端午節老闆給放了兩天假,他要帶着店裏發的端午節糉子回家看看他媽去。
錢楚跟客戶打了招呼,拿起電話到門外撥通錢彬電話:“你一個怎麼回去,你等明天下午我有時間送給你回去。”
“不用,”錢彬說:“老闆剛好沒去過我們家小鎮,想去參觀一下咱們那邊的學校,順便帶我過去。”
錢楚:“你是說周重誠?”
“是啊。”錢彬說:“他到時候住我家,我帶他參觀下我們以前上過學的地方。”
錢楚茫然:“不是,他一個老闆,爲什麼要去參觀你上學的學校?”
“哦,老闆說他也會偶爾給自己休個假,這次就權當過去度假。”錢彬喜滋滋的說,有順便車坐,不需要坐大巴士晃悠,不是挺好嘛。
錢楚聽他說話的背景是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知道他已經坐在車上了。
錢楚伸手扶額:“也行吧,他是你老闆,你照顧着點,別怠慢了客人,另外,跟媽說一聲,那是你老闆,讓客氣點。”
她知道自己親媽是勢利眼,別到時候覺得周重誠就是修車的,被怠慢了多不好。
錢彬滿口應了,掛了電話,跟開車的周重誠說:“老闆,我姐知道了,讓我照顧好你呢。”
他摸摸車座窗玻璃,興奮,這車得要50萬吧?
周重誠眼睛看着前方,提醒:“副駕駛安全帶報警這麼長時間聽不到?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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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錢彬一個電話,錢楚就一直惦記着,可端午節這幾天算是她比較忙的時候,公司派發印有公司logo的精裝糉子,公司補貼三分之二的價格,業務員自掏腰包出三分之一,購買後送給客戶或者是潛在客戶,這也是維護客戶方式之一。
錢楚往後備箱塞了十幾盒糉子,提前設計好路線,然後挨個聯繫詢問客戶是否在家,把糉子送出去,要是遇到熱心的客戶說不定還要坐下來聊幾句,一天下來能送個五、六盒。
到了晚上跟錢彬聯繫,才知道兩人已經逛完了小學。
錢彬指着小學後面的一片田地:“以前我姐就是在那個田埂上揍了欺負我的小胖子。那小胖子特別討厭,天天往我要零花錢,我開始不敢說,後來我實在沒錢給他,他就打我,我纔跟我姐說,我姐就跟廣哥一起揍了那小胖子。”
“小胖子捱了揍不告狀?”周重誠問。
“告啊,怎麼不告?”錢彬說:“家長都找來了,我姐充當我家長來的,其實那時候她才上初中。小胖子家來了他爸還有他爺爺奶奶,指着我姐罵的特別難聽。我姐可牛了,我都哭了,她一點都不害怕,就好好對那家人說:你們現在罵得爽,回頭我揍你兒子揍得爽,他只要再敢欺負我弟弟,我就讓你們下次看到他都不敢認。然後小胖子爸爸要打我姐,我姐又說,你們今天只要敢對我動手,就必須打死我,你們今天打不死我,只要我看到你兒子落單,我就打死你們兒子,你打死我償命,而我還沒成年。那家人害怕了,是真的害怕,那奶奶也不敢罵,後來我從小學到初中,再也沒人敢欺負我。”
周重誠咂嘴:“厲害,那時候你爸還沒去世吧?”
“沒呢,但是我不敢跟我爸我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害怕。再一個我覺得我爸不大喜歡我,主要我姐太優秀,我被她比下去了。”錢彬乾笑兩聲。
路上錢彬看到什麼,只要想起來,就說講解一遍,“那家賣油炸餅的,我姐小時候最喜歡喫他們家的,每天放學都要買一塊喫。”
周重誠立刻掏錢:“你給我去買一塊來。”
“他們家只有上午才
做,下午不賣,你看小攤周圍都沒客人不是?”錢彬又指着前面那家豬肉攤:“最前面那家賣豬肉的老闆最討厭了,有一次我在他家的豬肉攤面前撿了一塊錢,他非說那錢是他的,要我給他,剛好我姐看到,說那錢是她的,老闆問:你有證據那錢是你的?我姐說,因爲這一塊錢背面有菊花圖案,還給人家看了一眼。周圍人都說確實確實,那老闆就有點愣了,我們走了之後也不知道反應過來沒有。”
“錢呢?”周重誠問。
錢彬說:“我姐拿去買了兩塊油餅,跟我分了吃了。那時候油餅便宜,六毛錢一塊,五毛錢兩塊。”
周重誠走到豬肉攤門口,是個頭髮花白的胖老頭,豬肉攤上只有幾塊肥膘,胖老頭看到有人朝豬肉攤看,立刻殷勤的過來:“買肉?”
周重誠冷冷看他一眼,“哼!”
轉身走了。
胖老頭:“有病吧?”
周重誠對錢彬說:“你姐說的對,那家人果然很招人討厭。”
錢彬:“……”
周美蘭知道錢彬帶回來的是他老闆,態度十分諂媚,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錢彬老闆,讓錢彬以後工作難做。
錢彬帶周重誠去自己房間,“這是我房間,對面是我姐房間。”
周重誠一聽,看了看大開的門,頓時興致勃勃,“能不能參觀你姐房間,我就看一眼。”
錢彬默了默,才說:“我姐不喜歡別人進她房間。”
“門又沒關,說明她不介意有人看到,”周重誠在樓梯口聽聽樓下的動靜,放心大膽的走了進去。
錢彬解釋:“門一直關着會有黴味,我媽這是把門打開透氣的。”他過去,伸手打開房間的門,“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姐房間很簡單,也沒什麼裝飾品。”
周重誠站在門口,房子不大,除了衣櫃就是一張單人牀,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張舊寫字桌,桌子上有個藍色的雙層巴士存錢罐,周重誠走過去,伸手拿起存錢罐,發現裏面有大半下硬幣,舉起來搖一搖,咣噹咣噹的響。
錢彬趕緊過來:“老闆,我姐可寶貝這存錢罐了,她離開家的時候給我媽下了失死命令,屋裏其他東西都可以動,只有這個玩意不能動,裏面的錢也不准她用。”
周重誠抿着脣,捧着那巴士半天站在原地,他突然拉開椅子坐下來,用手摳存錢罐底部的封口,錢彬急了:“我姐知道要炸的!”
周重誠不理他,用手指摳不動,他直接掏出鑰匙撬開,透過底座上的洞朝裏面看。
錢彬急的要死:“老闆,這不能動,我小時候偷過裏面一塊去,我姐把我帶到小河邊揍了一頓,還要把我推河裏淹死……”
周重誠看了一會,又晃了晃裏面的硬幣,繼續看,看了好一會後,他突然泄氣似的重新裝回底座,“我就看看裏面是多少錢。怎麼都是一毛五毛的?還有一分錢呢,沒意思。”
錢彬不明所以:“啊?那是上學時候攢的,哪能有大錢啊?都是小錢。攢了好幾年纔有這麼點。”
周重誠把汽車放回原位,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錢彬發現周重誠的情緒不高,就躺牀上閉眼,一句話都不說。他偷摸回錢楚房間,轉了一圈後拿起存錢罐搖了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翻過存錢罐的底部,想撬開底座看看裏面有什麼,結果聽到周重誠在他房間喊他,說渴了,錢彬做賊心虛,嚇得趕緊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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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三天假,錢楚就送了三天的糉子,見了三天客戶,就連小圈的父母,她都親自開車送了兩盒糉子,一盒給小圈,一盒給小圈父母,把老人家感動的不行,覺得那麼遠還專程開車送過去。
小圈跟老公出去旅行去了,糉子就放在小圈父母那邊,錢楚送完糉子就抓緊迴文蘇,真的就是專程送糉子。
她把自己的客戶整理一遍,該送的都送了一遍,又開始盯陳甜他們幾個維護客戶,組員裏自然也有利用三天假出去玩或者回老家的人,錢楚都叮囑人家隨時留意客戶。
陳甜給自己的舅舅也送了兩箱,東西多少錢不打緊,就這送過去的心意就讓舅舅高興半天,覺得自己這外甥女體貼懂事,比親兒子都孝順。
最後一天假期下午,錢楚開車回了叮咚鎮一趟,她回家也順便,主要是衝着相親對象白先生回去的。
自打她跟白先生說清楚後,白先生確實沒再糾纏,也就朋友圈偶爾問候一聲。假期快結束的時候,白先生突然跟錢楚聯繫,說想要替自己買份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