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能這樣
越臨近分別，秋風似乎就越發的大了，連楓葉都可以吹到門口的臺階上來。
吹得滿天星不斷的點頭，搖曳，迷了人的眼睛。
楓樹下，言止慵懶的坐在軟椅上，手中翻看着書籍。
葉展眉在院子的晾衣杆上，晾着剛剛洗好的衣服，這幾天，他們總是這般。
“你的頭髮亂了。”坐在軟椅上的言止甫一擡頭，便看見女人異常溫馨的側影，她的頭髮被山風吹亂了，一時之間，竟然忍不住開心提醒。
葉展眉一頓，伸手去整理自己的長髮，可平時靈巧的雙手，此刻卻抵不過不斷吹來的風囂張，怎麼也無法使隨風飛揚的頭髮理順，反倒是一縷頭髮跑到嘴邊，遮了眼睛。
“過來”言止微微搖頭，眼底罕見帶了笑意，忍不住莞爾輕語。
葉展眉怔了一下，卻還是依言走到他的身邊，臉頰卻隨着靠近微微發燙，又是熟悉的藥香，這幾天他們幾乎形影不離，這股味道，便始終若有似無的縈繞在她的鼻間。
言止將書籍倒扣在一旁的椅側，痩骨的手拉着她半蹲在自己面前，而後出乎意料的伸手，爲她整理着凌亂到額前的發。
太溫柔了，這樣的言止
葉展眉因他的動作，一時止住了呼吸，心臟“怦怦”跳動不停。
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的動靜，便會打破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回到之前的平靜。
言止將她原本隨意束縛在頭髮上的髮箍解開，而後以手爲齒，將她凌亂的頭髮梳理好，又重新將髮箍繫了上去。
“好了。”他笑了笑，十分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她的頭髮格外順滑，越發讓他有些愛不釋手了。
葉展眉心底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卻沒有馬上起身，只是眯了眯眼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這才轉過身面對着言止。
甫一睜眼，入目便是言止溫柔的笑，那讓她的胸口又是一滯。
“言止”她喚他的名字，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什麼”言止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親暱對她造成了怎樣的影響，微微擡眸，慵懶魅惑。
葉展眉驀然有些羞惱起來，方纔的羞澀，原來只有自己一個人覺得彆扭，思及此她眉心輕蹙。
“怎麼”察覺到葉展眉的異樣，言止想要再次詢問，聲音，卻在葉展眉的臉頰朝自己靠近時，戛然而止。
沒有給言止絲毫逃避或是拒絕的機會，葉展眉直起身子，上身傾向他，伸手溫柔卻格外偏執的捧住了他的臉，就連臉頰，都有些硌手了。
葉展眉眼睛一酸，下一瞬，在言止詫異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脣。
如同他的人一般，他的脣，冰涼。
可葉展眉卻格外心動。
言止顯然被她突然的靠近驚到了，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以至於習慣性伸手，想要隔開二人的距離。
卻終究在擡手的瞬間，頹然停頓。
“言止，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辦啊”葉展眉在他的脣邊輕聲呢喃着，聲音中，帶着難掩的酸楚。
她好像越來越貪心了，不滿足於現狀，不滿足於只有這麼短的時間。
有時候，她甚至會忘記，他還有那麼短的生命，以爲他們在這裏，便已經是一生了。
聽見她的話，言止的心中猛地浮現一陣不詳，想要思索更深層的一絲，可鼻息中，女人的香氣以及脣上的柔軟，卻讓他的心輕易亂了，什麼也不能想。
“言止哥”葉展眉幾近無助的輕聲低喃。
她想到他們二人曾經過往的種種，好像前一刻還有着深仇大恨，下一秒已經濃情蜜意。好容易修成正果，卻轉瞬分崩離析。
命，運。
缺一不可。
他們卻缺了所有。
葉展眉失態了，她恨不得將自己溶進他的骨血中，這樣方纔永不分離。
她渾濁的呼吸，而後，脣慢慢湊近到他的脖頸，她太害怕了，哪怕言止渾身冰涼，她也想從他身上汲取僅有的溫暖。
這個吻，逐漸變得越發深沉，空氣中，竟瀰漫了的曖昧。
始終糾纏。
言止眉心微蹙，他想要她，無論心理，抑或生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更遑論她大膽的誘惑。
可是，長時間的病痛折磨讓他的意志早已堅毅無比，儘管會有渴望，最終，他還是在她破釜沉舟的眼神中，輕輕推開了她。
“我不能要你。”
留下這句話，他起身離開了軟椅，沒有進房間，只是朝不遠處的小路走去
我不能要你。
葉展眉雙手環膝，蜷縮在屋內的牀上，腦海中始終迴盪着他明明溫柔卻無情的話。
她其實理解，可是還是有些受傷。
她以爲，她只要這一場親暱就好，只要他迴應自己，她不會真的逼他與自己發生什麼的。
只要迴應她，也許之後，便再無機會了
“咚”一旁，窗子驀然被山風吹開，重重反彈回去，發出巨大的響聲。
葉展眉睫毛微顫，原來天色有些暗了。
可言止依舊沒有回來。
山風很冷，不斷灌進屋子裏，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會不會離開了
早早的結束這一段本就不長的相處
良久，她將連埋進雙膝間，腦海浮現言止蒼白卻絕豔的臉。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逼他做什麼啊
驀然，懊惱。
窗外，風依舊不斷吹着。
似乎過了很久，有一輩子那麼長，她已然那樣坐着，蜷縮着。想等天亮，她便離開這裏，然後讓他永遠的活下去。
“對不起。”喑啞的道歉聲，在她的耳邊突然響起。
葉展眉卻只覺的頭昏昏沉沉的，沒有擡頭，沒有動。
沒有人對不起她，所以，沒有人需要對她道歉。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變得輕飄飄起來，可她卻連弄清真假的心思都沒有了，眼睛，都已懶得睜開。
房間裏的風聲與涼意似乎消失了很多，身側，是冰涼的觸覺與藥香。
好久之後，葉展眉方纔眨了眨眼睛。一旁，一聲嘆息溢出：“你究竟是想折磨自己，還是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