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是很玄妙的東西,感情好的時候,無論做什麼,說什麼,看上去都那麼可愛,就算外人想折開都沒有辦法。
可一旦情感破裂,對方做得再好,說得更好聽,連過往種種都似乎用心險惡,無論怎麼看都面目可憎!
我立於蛇影之上,白水背對着我,似乎連話都不想再與我多說了。
半空之中,山風呼呼的吹過,我雖然穿得比較厚,頭上還扎着苗三娘特意給的頭巾,依舊被山風吹得頭暈腦脹,通體發寒。
引出銀針給自己虎口紮了兩針,我強行撐着精神。
我知道白水對我還有情,對我這個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轉世,現在已然算是寬容。
可有些隔閡一旦生成,就會跟瓷器上的裂縫一樣,越裂越寬,根本沒有辦法修復,直到有一天整個瓷器破碎。
努力安慰自己,先以找到小白蛇爲重,我應當跟白水合力找到小白蛇,不要起口舌之爭,讓自己心神平靜下來,感知魂植所化細蛇的氣息。
末了,我乾脆盤腿坐在蛇影之上,調息打坐,心神氣凝,再慢慢的幻化出細蛇,朝着周圍游去。
既然白水說他沒有出去,那就加大力度,早點找到吧。
身體越發的冷,我知道再化下去,我會撐不住,可只要找到了,收回了這些魂植就不會有事了,早一點找到我也安心一些。
剛化出一會,卻感覺心口又是一冷,讓我一個激靈的睜開了眼,卻見白水面若寒霜的瞪着我:“你不用這樣。”
他接二連三的阻止我,本就因爲小白蛇失蹤而心焦的我,猛的怒氣涌起,手猛的一揮,兩條鐵鏈飛快的朝着白水身上捲去。
“雲舍。”白水猛然後退,朝我大吼道:“先找到孩子。”
一擊將他逼退,我引着蛇影朝下駛去,既然他們都認爲魂植化蛇對我身體有害,那我自己去的總行了吧。
蛇影在金龍峽之間遊走,我每過一處就放出魂植感應,如若身體條件允許,我真的好想讓魂植遍地紮根啊。
可沒過多久,白水就出現在蛇影之前,率先一路氣息過去,掃過我本該用魂植掃的地方,就算我換個山谷,他依舊會搶在我前面,用氣息掃過。
隨着一個又一個的山谷掃過,路上碰到幾波懸空寺的人,以及各種各樣的大蛇或者其他家仙,卻都沒有發現小白蛇的蹤跡。
我放出去的細蛇也沒有找到半點氣息,那個最壞的結果一直在我心頭晃動,只得擡眼看着白水。
他卻只是朝我搖了搖頭,臉色也越發的低沉。
我只得駕着蛇影從另一個地方開始找,不想放過任何一處地方,白水依舊一直跟着我,搶在我前面用氣息尋找。
眼看着恆山的範圍慢慢被我們掃過,甚至連小龍種洗澡的那個水潭都被我扎入魂植掃過了,依舊沒有小白蛇的蹤影,我再也撐不住了,身子一晃,差點從蛇影上栽了下來,幸好蛇影護主,纏卷着蛇尾將我拉住了。
立在一邊的白水似乎甩了甩手,轉到我身側道:“黑門內鱗片人肆虐,你轉世的陰魂是鱗片人內的大叛徒,而且你本身就是遊家獻祭給了鱗片人的,一旦你進去,它們立馬就會感覺到你的氣息,只會打草驚蛇,還是我去吧。”
我慢慢引着蛇影落在潭邊,看着清澈的潭水,就算知道白水說的是真的,卻依舊感覺到不安。
鱗片人大巫師多厲害?小白蛇和白水如若都在裏面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就算白水真的找到了小白蛇,以白水現在對我的認知,日後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比養在武羅那裏更難。
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我努力咬着牙,擡頭看着天空中還未完全消散的陰霾:“你可以去,我也可以去,你可以選擇跟我合力去找,或者各自行事。”
“雲舍,你是進去送死嗎?你以爲跟以前一樣,你哭一哭我就會讓着你了?”白水聲音發冷的看着我。
我抽出紙巾將流出的眼淚和鼻涕擦掉,看着白水冷聲道:“你說得沒錯,我轉世之前,就是從裏面出來的。我在裏面獵殺神蛇,獵殺其他種族,更甚至還策反了一批鱗片人帶了出來,所以我這麼兇狠的人進去不一定是送死。”
白水眼神閃了閃,似乎變得黯淡。
我瞄了他一眼,引起蛇影朝着潭邊的瀑布衝去,那裏有條細縫,後面就是那個有着怪生物圈的大洞,我們去過,就是怕別的東西,也會找到那裏藏起來,瀑布和山體隔絕,說不定一直沒找到就是藏在那裏面。
可蛇影剛剛起來,我站起來的時候,只感覺下面一股極大的熱流涌了出來,跟着頭瞬間暈得不行,身體猛的朝下栽去。
身邊的白水似乎伸了伸手,卻並未真的接住我。
風聲在耳邊響起,我看着蛇影呼轉的朝下來接我,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眼睛卻一直定格在那一縷白色的身影上。
以前別人心疼我,他會生氣,現在他主動說讓別人來心疼我;以前他明明知道我假哭,卻依舊會讓着我,現在我真哭都沒用了;以前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拉着我摟着我護着我,現在我從蛇影上栽落,他也許還認爲我是在作戲吧。
情之一物,果然玄妙無比。
我突然有點明白陳起語她娘爲什麼寧願被陳無靈重傷,也不願避開他用法器的那一擊,而去賭那摸不着看不見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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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本就靠情感活着的九尾天狐,沒了情感,也許還不如死去吧。
本以爲我會落在蛇影之上,卻猛的感覺到幾根藤蔓飛快的將我纏住,然後落入一個帶着熱氣的懷抱中。
“來得及時吧。”帥哥喘着氣,朝我輕輕眨眼道:“是不是感激得要以身相許?”
他跑得急,跟上次一樣身上帶着熱氣,不過卻比上次溫柔很多,輕輕的將我頭扶了扶,甚至幫我正了正頭巾。
跟着將我輕柔的抱到跟他一同前來的赤豹上面:“我找到恆山的山神了,他因爲天罰過於激烈,避於深山的山體之內,所以半未感覺到有東西拘走了小白蛇,不過只要暫時還確定他還在恆山之內,他可以用山鬼祕術,借父母精血尋找,就算是位於地底山脈之中,依舊可以找到。”
他說着瞄了一眼白水,意有所指,卻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很大的保溫杯遞給我道:“我走的時候讓懸空寺的人準備的紅糖水,加了點甜酒活淤血,你先喝着。”
那保溫杯還帶着他的體溫,有着微微的溼汗,似乎怕涼了,貼身放着。
可這是保溫杯啊,帥哥居然還這麼小心。
赤豹的毛很厚,身體又軟,讓我感覺很安心,一手扶着赤豹的肩甲處,我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有點微燙,糖水和甜酒的味道卻很濃,裏面還有着碎碎的蛋花飄浮着,喝完嘴脣都有點黏,心底卻是暖暖的。
“好不好喝?懸空寺的僧人手藝還行吧?我還讓他多準備了一點送到山神那裏,等下你多喝點,產後就得喝這個,去淤血最好了。”帥哥變身婦女之友,引着赤豹朝前走,自己翻身立於文狸之上。
我沒想到帥哥在進入深山找山神時,居然還記得讓懸空寺的人給我準備紅糖水,也不知道出家人會怎麼想?
扭頭朝帥哥笑了笑,驅着赤豹跟上他,扭頭準備叫白水跟上,畢竟要父母的精血,沒他也不行。
一回頭,卻見白水雙目如霜,冷冷的看着我和帥哥,虛浮於空中,可他身後的潭水卻已然慢慢開始冰封,地面的草木上都帶着寒霜。
“不在潭底,你不用封潭!”帥哥急忙的擺着手,朝白水道:“你們快跟我去找山神,他有辦法。”
“走!”白水聲音如同驚雷,猛的低吼了一聲,率先朝着深山老林之中去了。
而他離開後,整個潭面都被冰封住了,厚厚的冰層如同鏡面一般,反射着森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