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起來，對葉繁星說：“星星，我去你那裏喫。”
這頓飯她喫不下去了。
珊珊也不攔她。
霍媽媽走了出去，葉繁星只好跟着，慕十七暫時留下來，對珊珊說：“媽這次是真的關心你，知道顧總生病後，她一直在想辦法，找了很多朋友，就想找個靠譜的醫生。她怕顧總走了，你一個人帶着幾個孩子很辛苦。你也別這樣對她。”
霍媽媽以前做錯了，但在這件事情上，出發點是好的。
珊珊低着頭。
慕十七道：“今天我跟她一起過來的時候，她還跟我說，怕顧總走了，你會想不開。你一向固執，我覺得她這一點說得沒錯。”
他們都看得出來，如果真的離開顧崇林，她絕對不是那種，會願意重新找個男人繼續過日子的個性。
她認定了這個男人，以後就是一輩子。
珊珊道：“沒什麼，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出奇的平靜。
慕十七都有點意外。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房間裏面有了動靜，珊珊趕緊站了起來，走進臥室，看到顧崇林已經坐了起來了，穿上拖鞋，就要站起來。
珊珊道：“你怎麼起來了？”
“沒事，上個廁所。”
醫生這幾天一直在給他輸液，倒是有點用，發燒的症狀也輕鬆了很多，他現在已經能夠下地了。
當然，這只是表面看起來的。
這些不過都是表象。
醫生的藥，只能讓他暫時不那麼痛苦，並不能治好他。
……
珊珊走了過去，扶着他，怕他摔倒似的。
顧崇林望着自己妻子，她個子也不高，小小的，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看起來好像也就十幾歲似的，一張娃娃臉。
可她努力想要撐着自己的模樣，卻無比的堅強。
她陪他去了洗手間，恨不得連脫褲子這種事情都來代勞，被他攔住了。
珊珊道：“你在見外什麼？”
他們是夫妻啊。
“沒有到這種地步。”顧崇林道：“我已經好多了，我可以的。”
他感覺腦子已經清楚了好多。
畢竟都睡了這麼多天。
珊珊便站在一旁，等着他。
顧崇林洗了個手，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問道：“又跟你媽吵架了？”
“她想送你去醫院。”珊珊低下頭，不讓顧崇林看到她的眼睛，“說了兩句就吵起來了。”
“她也是好意。”顧崇林說：“是我自己不想去。”
他的病是治不好的，他去了醫院，珊珊肯定還要去照顧他，到時候，她一定會很累。
以前母親住院的時候，顧崇林就是陪着的。
他那時候又要上學又要照顧母親，其實家裏有個病人，是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情。
他不想讓她受這樣的苦。
重點是，這都是無用功。
她喫夠了苦，到最後，卻還是要送他離開，這多殘忍？
還不如每天多跟她過點開心的日子。
顧崇林拿着毛巾擦手，正要把手擦乾淨，突然感覺到身體一沉，珊珊從身後抱住了他，手放在他的腰間。
她的個頭只到他肩膀，可以把整個人都貼到他背上。
顧崇林從鏡子裏看不到她的模樣，只能看到腰間那雙手——那雙正微微顫抖着的修長的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