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是實是虛,姑娘心中自有判斷,否則,也不會將這一切令你痛不欲生的場景都記在心中,一記便是百八十載。”
塵謁清幽低啞的嗓音剛落,周圍的場景便混亂如漿糊般交融了起來。
“喂,聽說了麼,之前經常來光顧橋姬的那位馬公子啊,娶了縣令女兒呢”
“真的假的他不是和橋姬如膠似漆麼我聽說啊別和旁人說,橋姬給了他不少錢”
“呵這倒是奇了,都是戲子無情biao子無義,橋姬這樣的花魁,居然倒過來給那個窮秀才錢”
“還不是那窮秀才能說會道甜言蜜語我看啊,橋姬這下是栽了個大跟頭啊。”
“橋姬橋姬都已經五六個月不接客了,你們說,她該不會自殺了吧”
“誰知道呢,她不接客,自然還有別人接客,她們這樣的女子多得數不清,誰會真的在意她們的死活”
這些流言蜚語嚶嚶呀呀混作一團,充斥在蘇鴻和塵謁耳畔。
蘇鴻漲紅了臉,好似被這些噪音繚亂了心智,跌跌爬爬地靠到塵謁身旁喊道:
“聖僧,這些是什麼聲音還有這周圍的場面怎麼,怎麼都在變幻晃動啊”
他險些站不穩,全靠着緊緊抱住塵謁的腰,纔不至於被顛倒混淆的場景吞噬。
反觀塵謁,原封不動地坐在原位上,降魔杵嗡嗡鳴響,他自巍峨不動,目光沉着除了被蘇鴻抱住之後,他額角下意識地一跳。
“聖僧,你爲什麼要提前和我揭露這件事的真相呢”
坐在二人對面的橋姬撫摸着自己的肚皮,愴然一笑,“哪怕,哪怕再晚兩三個月知道也好啊,我可憐的孩子還能再多活兩三個月”
塵謁眉頭微皺。
下一刻,橋姬起身,在顛倒混亂的時空中突然仰頭淒厲地尖叫起來,好似將全身的力氣都吼叫了出來,訴盡她的悲傷,訴盡她的憤怒。
然後一個高挑曼妙的身軀,突然化作了一攤血肉模糊
蘇鴻慘白着臉,抱得塵謁更緊了:“她,她怎麼變成一攤了”
塵謁想站起身,無奈蘇鴻將他抱得非常緊,掌中降魔杵嗡嗡作響,好似已經做好了除鬼的準備了,它非常興奮
“放開”
塵謁低頭猛喝了蘇鴻一聲,蘇鴻一抖,下意識地鬆開了塵謁,不料他鬆手的一瞬,立刻被吸入了混亂的時空
“塵謁聖僧”
塵謁猛地一擡頭,只見到青年驚慌失措的面容在黑暗中消失不見,連帶着最後驚恐的喊叫也被掩埋消匿。
塵謁眉頭緊皺,心中的暴怒升騰翻涌
降魔杵重重錘擊地面,佛光萬頃,頓時震盪四周。
橋姬剛剛化作一攤血肉的位置似乎被佛光照耀到,重新凝結起身體,化作一個渾身是血的紅衣美人,哭着低吼道
“世人無情”
塵謁握緊降魔杵,雙目微睜,一瞬間,法相莊嚴,再將這紅衣女鬼滌盪一遍
橋姬血淚恆流,愴然發問:
“你是聖僧,你是佛門弟子,你們所說的普度衆生,渡得究竟是哪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