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晲視着那個自稱是我親孃的老婦人,心想這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不知廉恥的人啊,開口閉口地亂叫我女兒,還非要我認她這個“親孃”不可。我故意用需要有證據這樣的藉口好讓她知難而退,卻不料她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招。
“要是我能拿出證據,你就會認我?”
聽老婦人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她對此信心十足,對能提供證據十拿九穩。
“那要……要看你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在和這個老婦人的對決中,我似乎漸漸地處於下風。
劉鴻飛在一旁聽見,插口道:“戴主管,您何必理會這個瘋婆子呢。不是有句老話嗎,秀才遇着兵,有理說不清。對這種胡攪蠻纏的人,還跟她講什麼理。您還是把她交給我吧,您去屋裏好好地休息,我保證把這件事處理得妥妥貼貼,保證這個瘋婆子在外面不會胡亂惹是生非,造謠編纂您的壞話。”
我對劉鴻飛及時幫我解圍,心中頗懷感激,只是聽劉鴻飛又說他能把這件事處理得妥妥貼貼,不讓老婦人在外面胡亂傳揚對我不利的言語,不禁對他可能會採取的措施頗感好奇,忍不住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老婦人呢?”
劉鴻飛聽我這麼問,嘿嘿地笑道:“戴主管儘管放心,對付像這樣的人,基地有的是辦法,而且這些辦法往往高效、有用。”
聽劉鴻飛說用基地那些所謂的“高效、有用”的辦法對付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我不禁想到了小蘭和那個被戴維當作小蘭“母親”的人,當初她們何嘗不是遭受了基地這種“高效、有用”的辦法的對待呢?她們的遭遇至今仍在我的心中留有深深的傷痕,我怎麼可能讓這麼殘暴的辦法出現在我的治下呢!尤其是當我想到小蘭的“母親”——我至今都在懷疑那個老婦人到底是不是小蘭真正的母親——似乎就看到眼前的這個老婦人和那個老婦人之間有着諸多的共同點,甚至在懷疑這兩個老婦人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就更不能讓她再受到基地那些所謂的“高校、有用”的辦法的對待了。因此聽劉鴻飛這麼說,我不禁追問道:“到底是什麼辦法?”
劉鴻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戴主管只需把她交給我就行了,其他的一切戴主管均無需過問,我一定不會讓這個女人再出現在戴主管的面前。”
我對劉鴻飛的這個回答當然頗不滿意,但我看着劉鴻飛,似乎他已經鐵了心不準備把他的辦法告訴我了,我便把目標再轉向眼前的老婦人。
各位讀者,可能你們已經知道,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我到基地來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世。現在有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口口聲聲地說是我的親孃,雖然這件事情的發生是那樣地不可思議,也是那樣地令我難以接受,更何況這個老婦人看上去還有點瘋瘋傻傻的,可是不管怎麼說,我怎麼能真的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呢?
“好,你說,您有什麼證據?”我沒有采納劉鴻飛的建議,一心只想知道老婦人到底能提供什麼樣的令我信服的證據。
“戴主管,您怎麼能真的聽這個又老又瘋的婆子的胡言亂語呢?”劉鴻飛在一旁打岔道。
“且聽聽她怎麼說,如果她說的真是‘胡言亂語’,再用你的辦法也不遲。”我冷冷地對劉鴻飛說道。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是否……,這可能會涉及您的隱私,如果您真想聽她胡言亂語的話。”
我看了劉鴻飛一眼,虧他想得還真是周到,不過我認爲劉鴻飛一定相信老婦人什麼證據都沒有,他纔敢這麼說。
不過,對我而言,我倒不怕這個老婦人能說出什麼特別的話來,因爲我也不太相信這個老婦人的話,如果她真的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她早就來找我啦。
“沒有關係,我倒要看看這個老婦人能說出什麼瘋話,你們在這裏也好做個見證。”我說道。
“是是,如果她說一些涉及您隱私的話,我們只當沒有聽見,忽視,請您忽視我們的存在。”
“您到底有什麼證據?”我再次問老婦人道。
“我當然有證據,否則我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跑到這兒來被你們笑話,被我的女兒笑話,被我親生的女兒瞧不起。”
“您先不要說我是您的女兒,您先說說您有什麼證據。”
“你真的是戴瓊?”
“當然。”
“瓊花的瓊?”
“不錯。”
“我問你,你的頸後是不是有顆痣?”
我吃了一驚,我的頸後的確有顆紅色的痣,大約有半個花生米粒大小,這是我身上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地方,平時都用長髮小心翼翼地把它遮住,或者以一兩點彩繪代之,讓她不是那麼明顯,所以知道我頸後有這顆痣的人並不多,這個老婆子是怎麼知道的呢?
“難道這就是您所謂的證據?頸上有痣的人多的是,難道她們都是您的女兒?這個證據不足爲憑。”
“這不是一顆普通的痣啊,而是家族的遺傳,在這個家族裏,所有女性的頸後在同樣的部位都有一顆同樣的痣,沒有一個人例外。”
“啊?”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奇聞,我對老婦人的這番話不僅感到好奇,也感到驚懼。
老婦人繼續說道:“而且這顆痣和一般的痣大不相同,一般的痣是黑色或褐色,而這顆痣是血痣,呈現豔紅之色,形如火焰,有這樣血痣的人恐怕一百萬個女人當中也找不到一個吧。”
“難道您……”我的驚懼越來越強烈。
“不錯,我也有。”
老婦人說完,轉過身子,撩起頭髮,我看見她的頸後果然有一顆形狀幾乎一模一樣的豔紅的火焰般的痣。
我心中暗暗喫驚,這個老婦人所說的話與我的狀況完全相符,而她竟然也有一顆如此相似的痣。但我仍然不敢僅憑這樣的證據就認定她是我的親孃,這太突然了,也來得太離奇古怪。
“嘿嘿,僅僅一顆痣就想攀上戴主管這門高親,這也太簡單了吧。什麼血痣,什麼火焰,完全是胡編亂造,亂造胡編。”劉鴻飛忿忿不平地說道。
我沒有表態,看着這個老婦人怔怔地發了一會呆,忽然眼前模糊,似乎就要落下淚來。但我很快忍住,因此周邊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變化
。
“您現在來認親非常不合適,而且這個證據不足以證明您的主張。如果您真的以爲您和我有母女關係,就請您帶上更加充足的證據,今天晚上再到這裏來找我吧。”我十分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