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你對我太殘忍。”蕭北戰死死盯着我,漆黑瞳孔中溢出一絲難以抑制的痛楚。
以他這種性格,若是壓不住的錐心蝕骨,如何肯輕易流露。
“我……”
說什麼?!
我又能說什麼?!
“黛黛,給我一個機會,先前是我的錯,我是天神,你不能要求一個俯瞰衆人的天神,會完美的去愛一個人。”
“但我可以學,黛黛,在人間,在我還是樊戰時,我們相處的不是很好麼?”
“你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回復我,做我的伴侶,可以,我們回到從前,先做朋友也好。”
蕭北戰話裏的每一個字,都透出無可奈何的……妥協。
我眼看看到的,還是蕭北戰嗎?那個曾經高高在上,險些顛覆三界、與帝胤能一較高下的天帝之子?
“蕭北戰,你先把小善放了,好嗎?”
“黛黛,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
蕭北戰譏諷笑着,不是對我,而是對他自己:“事已至此,黛黛,罷了,罷了。”
面對一個將天神尊嚴放在腳下,讓我踩的蕭北戰,我心軟了,不能不心軟。
“不是,”我脫口道:“你不是。”
“真的?”
蕭北戰的黑眸中,轉瞬光華閃耀,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哪怕明知道只是一根微不可及的稻草。
“真的。”
重重點頭。
蕭北戰在我心裏,始終是不同的。
無論他是樊戰還是蕭北戰,始終記得他曾經爲了我,承受毒品的煎熬。
這一點,是我欠他的。
“黛黛,你還願意認我這個朋友?”
他眼中的驚喜更多了幾分,像個得到肯定讚許的孩子。
“願意。”我繼續點頭。
只要蕭北戰不針對帝胤,不想着怎麼算計殺死帝胤,不顛覆帝胤的三界,我跟蕭北戰,依舊可以做朋友。
那些不愉快的仇恨,可以成爲過去。
“永小黛,你可真給本殿長臉。”
一聲冷喝,不帶半分情感,從我身後響起。
驚覺轉身,身後那認,不是帝胤又是誰?
想到剛纔自己跟蕭北戰說的話,我大驚:“帝胤,我……”
“帝胤,你可聽清楚了,黛黛的心裏,有我。”蕭北戰笑,篤定萬分的笑,赤果果的炫耀。
我急的抓耳撓腮。
帝胤的性格,原本就多疑,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誤會到什麼程度。
“不是的,帝胤,我其實……”
“其實什麼?永小黛,其實蕭北戰對你的法術控制早就沒用了,你早就恢復記憶了。”
“可你不僅不跟殿下說,反倒故意隱瞞,你什麼心思,別以爲我們看不出來。”
“你不過是喫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你對蕭北戰真的動了心了。只可惜,腳踏兩條船,可是要翻船的。”
丁思恬從帝胤身後走出來,打斷我。
“丁思恬,你怎麼也在這?”我驚詫看她。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永小黛,你真以爲殿下會爲了你殺我嗎?”丁思恬掩嘴一笑:“別
逗了,永小黛,我勸你早些看清楚事實吧。”
“帝胤,你爲什麼不殺她,爲什麼還要讓她跟在你身後?”我看着帝胤,急急上前::“你明知道丁思恬是怎麼害我的!”
不肯承認,還有一個緣由。
在魔界,丁思恬能夠指使那麼多的魔物,如果不是帝胤默許的,她在魔界根本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如何能夠指揮魔物來抓我害我?!
帝胤冷眼看我,鳳眸狹長卻透出薄涼:“永小黛,本殿真沒想到,你竟然對蕭北戰動了心,竟敢對本殿不貞。”
沒有起伏的語調,毫無情感。
我的心,就像是落入了寒潭深處,被寸寸凍結。
“不是的,帝胤,我對蕭北戰……”
“黛黛。”
蕭北戰叫住我,聲音極大。
下意識一愣,眼前的帝胤飄身而起,眨眼間就消失在我視線。
我看到帝胤離開時,帶走了丁思恬。
爲什麼?!
爲什麼帝胤不殺了丁思恬?爲什麼還要帶她走?爲什麼還要相信她?
爲什麼我跟帝胤經歷的那麼多,只是聽到了隻言片語,就認定是我背叛了他?
“黛黛,我尋到了小善的下落,她被丁思恬困在一處,我的力量與法陣相剋,無法在不傷害小善的情況下救出她。”
蕭北戰拉住了我的手,焦急看我:“黛黛,不能再遲疑了,小善快要堅持不住了。”
小善,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得知了小善的消息。
可我,應不應該相信蕭北戰?他跟丁思恬可是聯手過的,當初要不是蕭北戰聯合丁思恬,冥界怎麼可能險些被佔領。
“黛黛,你不信我?”蕭北戰受傷道:“你不信沒關係,不願意與我同去也沒關係,黛黛,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
張了張嘴,我同意了:“好。”
如論如何,丁思恬跟帝胤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我不得不防。還有小善,我一定是要救她的。
落在丁思恬手上,小善必定吃了許多折磨。
“就在前方百里的位置,我做了標記,黛黛你只要過去,就能見到小善。”
蕭北戰說着忽的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不自覺的關心他:“你怎麼了?”
“無妨,只是方纔用了太多的法力,休息休息便無礙了。黛黛別怕,這一路很安全。”
蕭北戰的臉色很白,我從一見他就注意到了,只是當時沒多想,現在才知道是爲什麼。
“蕭北戰,你是不是瘋了,這裏的異獸那麼強橫,你爲什麼要把它們都清除掉?”
一路過來,有多長的路,我很清楚。
“黛黛,我只是怕你受傷害。”
蕭北戰竟然……都是爲我!
爲了我,他也可以連性命都不要!
“別擔心,我可是天神,哪那麼容易輸,那些異獸我可不放在眼中,只是一些成年舊傷罷了。”
蕭北戰笑了。
他的笑容,其實很暖。
相識的最初,就是他的笑,給了我堅持的勇氣。
想起攻打冥界的那一次,如果蕭北戰堅持破釜沉舟一戰,帝胤即便是會勝,也要經過一場大戰吧。
可蕭北戰卻顧忌着我,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