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要再試試喜服”
胭脂將喜服撐開,笑眯眯的問着蘇月茹,仿似蘇月茹成親,她要比蘇月茹跟高興似得。
“不用了,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明日還有的忙呢。”
胭脂將喜服又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如歌如畫應該將小公子和小小姐哄着了,奴婢服侍您歇下再去休息。”
“不用了,我這裏不用你伺候了,快去吧。”
“那小姐您也早些歇着。”
胭脂福了福身子,將門帶上便回了房。
蘇月茹呆呆的看着銅鏡中自己的影子,身後的紗幔略微浮動,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蘇月茹從銅鏡中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師兄。”
“你決定了”
“恩哲兒需要父親。”
“兩年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西風說道,只見蘇月茹緩緩轉過了身子,昏黃的燭火下,妙曼的身姿只着了一襲月白色的褻衣,一頭漆黑的長髮披散在腦後。
“算起來,你纔算是我真正的孃家人,我以爲你不會來送我了。”
“你既已決定了,我送與不送,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不一樣,師兄,我想得到你的祝福。”
“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麼”
“其實你心裏的那個人不是我了”
蘇月茹淺笑着說道。
西風雙眸微閃,卻沒反駁。
“白芸現在怎麼樣”
“腹背受敵。”
“這個時候你應該留在她的身邊。”
蘇月茹搖了搖頭,若她是白芸,定會亂想的。
“我只是還她一命。”
“師兄,你該試着看清自己的心,錯過一次,你還想錯過第二次、第三次麼”
錯過一次
是啊,他錯過了與她在一起的機會。
喉結翻滾,想說的話到嘴邊了又給嚥了下去。
“白芸是個好姑娘,這個時候她需要你。”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的選擇,但若他對你不好,我們隨時會帶你走。”
“好。”
西風忽然擡手,撫摸上她的發頂,感覺到手下發絲柔滑,如絲綢一般。
“此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師妹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被人欺負,以前師父就說過你最是容易心軟,我知道你不喜宮廷生活,不喜權術,但是日後,你要切記,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卻萬萬不能無,明白麼”
“師兄,這話在我入門的時候,你就與我說過,放心,我不會忘記的,你也是,好好待白芸。”
西風微微一笑,像是冰山融化了一角,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想看看哲兒和月牙。”
“他們已經睡下了,我帶你去。”
“不必了,我最是不喜分別,我看過他們之後便就走。”
瞬間,蘇月茹便紅了雙眸,略微低垂下了腦袋,點了點頭。
西風卻從袖子裏抽出一個錦盒,遞到她的手裏。
“這支玉簪子,便當是爲兄送你的結婚賀禮。”
“師兄”
啪嗒一聲,一滴淚珠子滴在錦盒面上,伸手將錦盒牢牢握在手中,心頭思緒萬千,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似新嫁娘的愁喜,喜的是要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愁的是要離開一同生活了多年的親人。
西風卻只是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便就離開,黑色的身影走的瀟灑又不帶一絲遲疑,擡了手緩緩擺了擺。
身影在蘇月茹淚眼婆娑中緩緩消失。
握着錦盒的手略微收緊,打開盒子,只見紅色的布綢中躺着一支雕刻梅花的碧玉簪子,邊上放着一張紅色的紙條,上面寫着“恭賀吾妹新婚之喜”。
吾妹吾妹
在他送出這個結婚賀禮的同時,他便就算是放下了她吧。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他們曾經同甘共苦,他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
大婚當日,天來未亮,蘇月茹便被胭脂和如歌如畫從牀上挖了起來。
迷迷糊糊間換上喜服,摁着坐在銅鏡前上妝。
“小姐,您真是太漂亮了。”
蘇月茹打了個呵欠,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鳳冠霞帔,輕掃娥眉,眉間貼着桃花,清明的雙眸,顧盼生煙,柳眉微皺,讓人看之心生憐意,挺翹的鼻樑,小巧而又紅豔的雙脣,完美的符合了東方人的審美,就連蘇月茹自己都忍不住感嘆,這真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公主,吉時到了,該去給皇上皇后娘娘行拜別之禮了。”
老嬤嬤的話將蘇月茹瞬間拉回現實,大紅的蓋頭蓋了上來,遮擋了她的視線,將手交給胭脂,一手被人塞了一個蘋果,一手塞了紅綢,由着喜婆拉着便往外走去。
承德殿裏,皇上和皇后早就端坐在了那裏,等着蘇月茹的到來。
東珈皇臉上是掩不住的不捨,這個失而復得才兩年的女兒,便就又要這麼離開他了,怎能讓他捨得。
“容樂拜別父皇、母后。”
“好孩子朕的容樂”
皇上也顧不得禮儀了,想要上前,卻只聽皇后輕咳了一聲,那微微擡起的屁股便又坐了下去。
感覺到紅綢的另一端被人扯了扯,接着是一張寬厚的大掌,包裹了她的小手,蘇月茹一愣,但掌心傳來的溫度卻叫她莫名的心安,嘴角不禁微揚,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日後,容樂公主便是我大齊的主母,朕定不負你”
感覺到手心被人一捏,莫北辰後面的話沒再說出口。
蘇月茹只覺耳中嗡嗡的,腦袋裏一片混亂,直到被莫北辰拉着走出了大殿,才猛然回過神來。
忍不住伸手揭開蓋頭向後看去,一眼便捕捉到東珈皇含着熱淚的雙眸。
略微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朕就將朕的容樂交給你了”
後面半句,顯然是對莫北辰說的。
“小姐,快把蓋頭放下。”
胭脂在一旁提醒道,一邊還伸手幫她將蓋頭放下。
扶着蘇月茹上了馬車。
接着便只覺身旁一沉,熟悉的氣息傳入鼻息之中。
“想哭就哭吧,在朕面前,不需要隱忍。”
蘇月茹吸了吸鼻子,抓起那人的袖子,擦了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