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懂醫術村子裏很多人都知道,那時候她剛到三無村,鍾梵的手臂不小心被劃傷了,傷口很深,她幾下就給止了血。沒過幾日傷口就好完全了,現在連傷疤都看不出。
但是她傲嬌,不給任何人醫治,這一點村子裏很多人也是知道的。
就算跪着來求她她都不理,完全不怕得罪人。
今日她能出手救趙金花,連魏雲居和吳錦川都有些意外。
五月把人都清出了屋子,聞聲趕來的其他村民,她喊了幾個有力氣、膽子大的生過孩子的婦女幫忙。
“錦川小狐狸,你去把這藥熬了端過來。”五月推開門,把一個藥方拍到了吳錦川的胸口。
吳錦川遞了藥方給左明,讓他去弄。他哪裏認識藥材,區分都很困難。
屋子裏,五月讓那幾個婦人扯去了趙金花下身的衣褲,用銀針把昏死過去的趙金花喚醒,碾碎了一個葫蘆裏的藥丸丟到了趙金花的嘴巴里。
這都是師父給她備着救命的藥。
“嚥下去,你還能活,不然你得跟這個孩子一起死。”跟着白藥久了,嘴巴就是臭。
趙金花內心只剩下絕望,滿腦子都是她的孩子死了,日子過的這麼累,自己也沒什麼活着的了。
見趙金花不張嘴,五月翻了個白眼,捏着下巴給她灌了進去。
“你要死了,你兒子張六福怕是要被他那個不成器的爹也給養死了。”五月繼續說着難聽的話。
師父說過,對於這種連求生欲都快沒了的人,一定要找到她最在意的東西,然後利用那個東西刺激她,直到她回過神,想活下去了爲止。
顯然,趙金花比五月想的要好一些,一聽到張六福,立刻來了精神了。
正好外面剛熬好的藥也送了進來,五月一併給她灌了進去。
“行了,這兩種藥,怎麼也能保住你的一條命,你現在就使勁把肚子裏這個生出來吧。”五月拍拍手,讓那幾個有經驗的接生。
催生她在行,用師父的話說這叫“醫學範疇”,接生是“技術範疇”,那是產婆的事兒。
不管平日怎麼勾心鬥角,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的,到了這個時候,村子裏的人都自發的聚了過來。
也不能說沒有看熱鬧的吧,大部分還都是擔心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襯的。
本來屋子裏沒動靜,那碗藥送進去之後,裏面開始漸漸傳出了呻吟聲,慢慢的變成了正常人家生孩子疼的受不了的喊叫聲。
“這小丫頭還真的不簡單。”有人低聲議論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萬一金花要是沒了呢”另一個人接了一句。
“金花身體那麼好,沒了肯定沒事。怎麼可能沒了”
“保不準啊,那姑娘才十三,醫術能多好”
等待的時間無聊,村民們緩過了緊張心情,就開始說一些閒言碎語。當然鍾梵也沒能逃過那些個閒的發慌的嘴巴,總會有意無意的被帶上幾句,只是她現在沒空在意這些話。
屋子裏趙金花的喊叫聲越發慘烈,衆人的聲音隨着她聲音的提高自覺地低了低。
五月掏了掏耳朵,拎着自己的大葫蘆,開門走了出去。
“五月,金花怎麼樣”鍾梵見她出來了,趕緊問。
“孩子死了催出來就是了,她沒事。還好拖得不久,不然兩個都完了。”五月淡淡的說着,幾乎沒什麼表情。
吳錦川眯着眼睛看她。十三歲的小姑娘而已,見到這麼血腥的難產場面,居然這麼淡定白藥到底怎麼教的
五月自然看到了吳錦川那想要洞悉自己的狐狸眼,揚了揚眉毛,走到了他身邊,小聲道:“小狐狸,女孩的心思你別猜,小心掉進來出不去。”
吳錦川聞言失笑,伸手拍了一下五月的後腦道:“姑娘家的,就不能矜持些,白藥也不曉得教你一些正經的東西。”
這說的叫什麼話啊,跟煙花柳巷的女子一般,而且五月說出來還臉不紅心不跳的,真是
“醫術不正經功夫不正經師父說了,那些個規矩沒什麼用,都把女子束縛的不成人形了。”五月轉過頭,說完還不忘了認認真真的朝着吳錦川翻了個白眼。
吳錦川被五月噎了一下,臉僵了僵。自小都說女人就要將規矩,遵從三從四德,怎麼到她這兒還說事束縛的女子不成人形了白藥這些個理論,都是從哪兒學的
魏雲居難得見到錦川喫癟的樣子,也忍不住掩嘴輕笑。白藥這老鄉,看樣子給五月灌輸了不少毒雞湯。
到底人家在裏面生死未卜,他們這一系列交流也沒有多大幅度,聲音也小。自然沒被那些沉浸在自我猜測中無法自拔的村民們抓了話柄去。
趙金花慘叫了許久,死嬰也沒能生下來。有的人累了,跟旁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
天矇矇亮的時候,院子裏的人少了一半還要多,剩下的也哈欠連天。唯有魏雲居,吳錦川,五月,鍾梵這幾個人,還正着身子等着。
張富貴的腳踝摔斷了,被左明接上以後放到了院子的椅子上,張六福止住了眼淚,站在一旁伺候他喝水。
那張富貴淡定的,彷彿裏面生孩子的,不是自己家媳婦兒。
五月瞥了那邊一眼,手腕反轉,趁着張富貴端着茶杯往嘴邊送,一粒白色的藥丸被彈到了進去。
“你弄得什麼東西”吳錦川壓低了聲音,一直看着五月,嚴防死守就怕她搞事情,到底還是沒來得及出手攔住。
熬了一夜,吳錦川也有些狼狽了。之前去找人跑亂了頭髮、眼睛下面淤青的一片不說,原本素白色的袍子也不似原來那麼幹淨了,還多了許多褶皺。
五月這會兒也沒力氣跟他鬥嘴,只是撇撇嘴同樣低聲道:“給他放了點下火氣的藥而已。”
吳錦川“”下火氣的,不就是瀉藥麼這個死丫頭,真的是太不省心了。
果然一盞茶喝完,張富貴肚子就開始咕嚕嚕的疼,疼的他臉都白了,只能依靠着張六福去茅房。
中間有一次,因爲腳斷了行動不便,沒來得及趕到茅房,直接拉了一褲子。院子裏的村民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離開的人更多了。
連續折騰了幾輪下來,張富貴捂着肚子呻吟,看起來臉色不比屋裏的趙金花好多少。
吳錦川瞧了瞧張富貴,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五月的後腦。
不得不說,這死丫頭做的這件事,還挺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