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明亮一些，院子裏插着幾個火把。
釀酒的主力當然是魏雲居。
鍾梵只是按照魏雲居說的，把葡萄粒剪下來放到乾淨的盆裏，魏雲居主要負責搗碎和裝缸裝壇。
木質的酒桶，早就刷乾淨晾乾了，普通的酒罈，他是提前刷好了，烤乾收在了地窖中。
快進入雨季了，魏雲居之前就搭好了棚子，如今可以直接放到棚子裏去，防止忽然下起大雨。
張富貴看的認真，心裏仔細記錄着步驟。
他就不信，他做不出這種能賣錢葡萄酒。
魏雲居忙忙碌碌的到半夜，總算是把今日收的一大半野葡萄弄好了。酒罈整整齊齊的在棚子裏放好，就等着發酵時間到了過濾了。
偷藝偷的很認真的張富貴見沒什麼可看的了，打算下去收了東西回家睡覺，明兒一早試試。
“爹爹出事了娘出事了”張六福穿着寢衣，慌慌張張的從屋裏跑了出來。
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的張富貴被這一聲嚇了夠嗆，直接從梯子摔了下去。
咔嚓
張富貴落地那一剎那，只覺得腳踝劇痛，在想站起來，右腳疼的怎麼也使不上勁兒了。
“你這個倒黴孩子，喊什麼喊”張富貴生氣的低吼道。
張六福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見張富貴站也站不起來了，又被這麼一吼，哭的更兇了。
“娘娘娘出了好多血喊肚子疼”饒是害怕被罵，張六福還是擔心自己的母親。
張富貴聞言一愣，緊接着也顧不得腳疼，趕緊爬起來跳着往家跑。張六福抹了把眼淚，趕緊伸手去一旁扶着他。
早在張富貴摔下來的時候，魏雲居和趙金花就聽到了動靜跑了出來。聽到張六福的話，魏雲居蹙了蹙眉，也跟了上去。
金花嬸子幾乎包攬了家裏所有的家務和田裏的事情，若是累到動了胎氣，也是可能的。
果然，他們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張富貴和張六福的哭喊聲。
鍾梵蹙了蹙眉，讓魏雲居在外面等一下，自己進去看看。
“鍾大嫂，求你，救救我娘。”張六福見到鍾梵快步走了過來，腿軟到幾乎跪了下去。
“你別慌，我先看看。”鍾梵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她才走到門口，還沒進屋，就聞到了屋裏飄出來的血腥之氣。
果然，當她進屋看到趙金花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趙金花身材微胖，一貫臉色都不錯的。這時候躺在牀上卻臉色蒼白如紙，滿頭都是汗水，凸着眼睛，長大了嘴巴，努力喘息着。
下身的血已經從牀褥滲了出來，順着牀邊流到了地上。
“金花，你怎麼樣”鍾梵回了神，趕緊過去看她。
趙金花想說什麼，終究是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了一聲呻吟。
鍾梵掀開了下面的被子，只覺得頭皮發麻。
“金花你在堅持一會兒，我這就去幫你找人。”
大出血大出血
鍾梵腦子裏不斷地閃現小時候自家母親生孩子時候的場景。父親爲了救母親和弟弟，跑去找郎中，結果路上被土匪殺了。她是眼睜睜的看着母親死在了自己面前，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她成了孤兒。
魏雲居在門口微微有些緊張的等着，吳錦川聞聲也走了過來。
見到鍾梵臉色蒼白的跑了出來，二人都是一愣。
“鍾大嫂，怎麼樣”魏雲居趕緊問道。
“快去村長家，找郎中來救命”鍾梵身上哆嗦着道：“金花，金花大出血，怕是不好了”
魏雲居聽完轉身就要跑，吳錦川拉住了他，自己施展輕功跑了過去。
這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魏雲居自知不如吳錦川，只能回家去屋裏把家裏那個小郎中拎過來。
五月正準備脫了衣服睡覺，魏雲居直接把門撞開，拉着人就要走。
“喂，你有沒有禮貌姑娘的閨房你也闖”五月功夫也在魏雲居之上，毫不費力的甩開他的手，插着腰岔岔道。
“快走，救命去。”魏雲居不管她態度不好，只說了幾個字，繼續拉着人往外跑。
五月這次沒有掙扎，順手拿了葫蘆，心裏琢磨着到底要去救誰的命。
吳錦川腳力快，魏雲居和五月到的時候，吳錦川已經帶着村裏唯一一個略懂醫術的人來了。
鍾梵見了五月，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伸手就拽着她的胳膊，往屋裏拉。
一進屋，五月整個人就不好了。她的醫術是白藥親傳的，不說是世間少有的神醫，也算是比一般土郎中好很多。她一見這場景，就知道完蛋了，肯定要出人命了。
牀上的那個孕婦，已經進氣少出氣多，基本沒命救了。
吳錦川叫來的那個人叫左明，只是略懂醫術，平日傷寒感冒開個方子還行，見此情形，連把脈的手都在抖。
“怎麼樣，我媳婦兒怎麼樣”張富貴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媳婦可不能死，孩子死了不要緊，媳婦死了誰賺錢養他。帶着六福，想重新找個這麼喫苦耐勞的媳婦不容易啊。
他可不想出去幹活
五月倒是懶得理張富貴。這個男人看着就討厭，礙眼。
不過張六福坐在地上哭的那個慘啊這點倒是讓五月心裏有點難受。
自小沒有母親，萬一趙金花死了，張六福就成了沒孃的孩子而且爹還不怎麼樣
想到這裏，本來不想出手的五月走了過去，把那人撥拉一邊，自己伸手治。
探了探脈，五月伸手摸了摸趙金花的肚子，又轉身使勁按了按趙金花的人中。
“啊”趙金花彷彿終於吸進去了一口氣，大喊了一聲。
“媳婦媳婦啊”張富貴爬了過去。
五月擡腳就把他踹到了一邊，指着左明道：“這個人太礙事了，你去一邊把他的腳接上，我這得救命，別讓他耽誤事兒。孩子已經死了，在拖下去，她也得死。”
張富貴一聽五月這話，立刻閉了嘴，而且還捂住張六福的嘴，讓他不準哭。
“你治你治，媳婦給我救回來就行，孩子本來我也不想要。”
聽到五月說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死了的時候趙金花只覺得眼前發黑。她不過就是摔了一跤，當時覺得肚子疼了一會兒後來也就好了。怎麼在肚子裏還會動會鬧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呢
然而，當她聽到張富貴這話的時候，更是氣得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