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露敲了敲顧域書房的門，還沒等到允許就直接推開門進去。
顧域不知正在忙活着什麼，看到有人進來皺着眉頭隨手拿了本雜誌蓋在書桌上。
“你找我有事？”顧域問她。
陸露人已經走到他面前，低頭瞥見顧域的書桌……在那份雜誌沒有蓋到的地方，露出白紙的一角，上面寫了一個名字——‘尹雨瞳’。
“果然，三哥心心念唸的還是尹雨瞳，根本就沒有林奈。”陸露心想。
“找我有事嗎？”顧域又問了一遍，聽口氣明顯有些不太耐煩。
他其實一向對人比較客氣，尤其是對女人。
自從發生那次入獄的變故之後，顧域就給自己戴了一張長袖善舞的面具。
可他現在跟林奈在一起，卻反而越來越對其他女人不太客氣了。
陸露心裏有些委屈，她故意抿着脣耽擱了一會兒挑戰男人的耐心，纔開口說道：“三哥，你是不是在找阿瞳學姐？”
“跟你無關。”顧域連頭都沒擡，“沒事就出去吧。”
陸露沒想到纔剛進來，就被他趕客。
而且態度還這麼差，她做錯什麼了？得罪他了嗎？
“三哥，我話還沒說完呢。”陸露不甘心地帶着下脣，站在原地對他道，“我知道尹雨瞳在哪兒，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聞言，顧域這才擡眸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這段時間不是爆出她的新聞了嗎？原來阿瞳學姐之所以會弄成現在這樣，是因爲她被人給賣到非洲，還被好多男人給……那個過。最近網上很多事拿這件事當笑話，嘲諷她騷擾她，醫院外面又有那麼多記者守着。我看她的情況這麼糟，實在是於心不忍，她又求我，我就把她接出來安頓在我郊區的閒置房子裏。”
“對了，我聽說爆出阿瞳學姐那些醜聞的人就是林奈。她這也太過分了吧。多大仇也不能拿人過去攻擊啊，是真想逼死她吧。我看到阿瞳學姐的樣子比上次更憔悴了，據說還割腕自殺過，真是可憐啊！”
陸露這兩段感嘆，將另外兩個女人都貶低了。
尹雨瞳是不乾不淨，沒有未來了。林奈是蛇蠍心腸，往人傷口上撒鹽。
但顧域卻只從她的話裏捕捉到一點，那就是尹雨瞳是主動找她的。
“你是什麼時候把她安頓到郊區的？”顧域問。
“就前天下午吧。”
“沒看到警方發的尋人啓事嗎？爲什麼不早跟我說？”
“額……”這就讓陸露有些答不上來，“我給忘了。”
顧域目光直視着她，彷彿一些謊言都能看穿般犀利，逼得她改了口：“其實是阿瞳學姐她不讓我告訴你，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三哥，我說的是實話，不信你自己去問她。”
“那你爲什麼現在又來告訴我呢？”
“這……這主要是因爲我心裏瞞不住事，不想看你這麼着急。三哥，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她吧，我覺得你們之間既然還沒結束，這麼不清不楚下去也很麻煩。你要是真放不下，其實也可以偷偷把尹雨瞳養着，反正現在這個年代這種事多得是。”
陸露話裏話外，都在攛掇着顧域去看尹雨瞳。
她似乎心靈已經扭曲到，巴不得三哥跟前女友再續前緣，這樣就能看到林奈痛苦糾結的模樣了。
大家結婚的時間差不多，憑什麼她落成現在這樣，卻要眼睜睜看着林奈越來越幸福呢？
陸露承認，她現在對林奈的嫉妒已經超過尹雨瞳了。
因爲不只三哥喜歡她，連顧元鈞也親口承認了對她有特別的興趣。
不過顧域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對尹雨瞳那麼高的熱情，男人反而斂着眉陷入了沉思。
“我跟她早就結束了，別用你的想法來揣測我。”顧域道，“你先出去吧。”
聞言，陸露還想說些什麼。
但她知道自己如果一再強調，反而會惹三哥懷疑。
雖然顧域沒要，但陸露還是留下一張寫着尹雨瞳地址的便籤紙，才轉身離開。
“慢着！”顧域突然在她走了兩步後叫住她，問，“你昨晚找奈奈麻煩了？”
“我、我只是去找狗而已。”
“陸露，你似乎一直沒聽進去我的警告。我可以不管你跟顧元鈞之間怎麼樣，隨便你有病不去治。但林奈是我的女人，你傷害她就是在挑釁我。”
顧域雖然說後面這句狠話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其中的震懾卻不減。
聽得陸露心裏咯噔一下，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蜷起。
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心虛，不然她剛剛做的事很可能會在實施之前就暴露。
陸露不敢回頭跟顧域對視，只是用十分悲傷委屈的口氣道：“三哥，你變了。是不是現在在你心裏我、大哥、二哥……我們誰都沒有林奈重要？難道因爲那個女人，你就要跟我們所有人都疏遠了嗎？”
“不是所有人，我只是疏遠你而已。”
“……”陸露的指甲深深嵌進了手心。
***
顧域從書房回到臥室時，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林奈的號碼給他發過來的：【顧先生，我跟好姐妹在逛街，今天可能要很晚纔回家。】
顧域回了一條短信過去：【晚上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林奈：【好。】
恰好顧域也有重要的事要做，他沒空對這簡短的短信對話起疑。
男人穿了件外套，又回到書房將他書桌上一張畫着奇奇怪怪關聯曲線的白紙捲起來，就準備要出門。
要是陸露此刻能看到顧域所寫下的整個完整的東西，就不會懷疑顧域到如今還對尹雨瞳念念不忘了。
因爲那張白紙上除了尹雨瞳的名字，還有埃米妮的。
除此之外，還有十分顯然突出的兩個字——兇手！
顧域離開家後，第一時間開車到了警局。
他昨天一整夜都在協助警方調查這次的殺人案，現在法醫鑑定已經得出結果來了。
從刀口的力道，下刀的方式來看，跟與上次埃米妮的屍體有所不同。
所以證實了顧域的猜測，兇手不是一個人。
或者說，不止一個人！
“我們已經確定了受害者的具體身份，是一名二十六歲的年輕女性，名字叫錢思儀。”負責辦案的警官跟顧域透露。
錢思儀這個名字，乍一聽沒什麼印象。
但是顧域仔細想想，好像應該是他認識的人才對。
男人腦海中如波濤翻滾了兩下，終於從過去快塵封的記憶裏將這個人揪了出來。
是他在國外上學時的一個女同學，上次陸露的生日還來聚過會。
對了，就是在宴會上把尹雨瞳推下水那兩個女同學中間的一個。
想到這裏，顧域的眸光就變得十分複雜。
“兇手……有沒有可能也是一名女性？”他問。
“確實有可能！從刀口力道和受害者掙扎的情況來開，兇手的力氣不大。顧總，你是想到什麼線索了嗎？”負責的警官問他。
顧域沒說話，他心裏已經有了大概，但還要去找宋帛商量確定一下。
最近這段時間裏，宋帛幾乎天天在家陪着裴若寒。
顧域去之前特意給他打了個電話，免得碰到什麼尷尬的場面，兩人是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館碰面的。
“當初消滅那個組織的時候，你確定只逃走了一個人嗎？”顧域直入主題地問他。
“據我手中掌握的資料，應該是。”
“有沒有可能，那個組織中也有擔任着臥底之類身份隱祕的人，那些人的名字是不會被記錄在冊，也不會落到你掌握的資料裏。”
聽顧域這麼說，宋帛也朝這個方向想了一下：“我聽說就在這兩天又出了一起殺人案，當初那個被你抓過的小孩是沒法再作案了，你在懷疑誰是那個漏網之魚。”
顧域將自己手裏用來推論過的紙展開，推到宋帛面前。
後者大致看了一下之後，臉色一變：“你懷疑尹雨瞳？”
宋帛奇怪的倒不是尹雨瞳是不是兇手，而是顧域居然會懷疑到她頭上。
尹雨瞳難道不是他的白月光嗎？
但其實從那個女人被找回來的第一天，顧域就在懷疑她。
所以說，宋帛真的是因爲沒有經驗，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
他以爲把尹雨瞳找回來之後，顧域特意將人安排在他的醫院裏，讓自己人整天看着她的動向，是因爲對那個女人還存有餘情想擔負照顧她的責任嗎？
顧域哪有那麼偉大？
他現在是個商人，況且面對的是個曾經背叛過自己，還陷害他入獄的女人。
試問哪個男人能這麼偉大呢？
“如果按你的猜測，尹雨瞳是那個組織的人，她當初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嗎？後來落成這個樣子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她爲什麼要回來？”
宋帛一口氣問出三個問題，前兩個顧域現在沒空探討。
他也在想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埃米妮的死就在尹雨瞳回國後不久，如果這件事跟她有關，那麼下一個目標……
“不好！”
顧域剛想到這裏出聲，他的手機就響了。
男人低頭點開，又是一條用林奈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你女人現在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