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孩子的情緒還真是難以捉摸,也是自己最近心情好,不然的話,早就跟這孩子不耐煩了。
薇薇安不想再熱臉去貼冷屁兒股,便沉默地開着車子,直到去了碼頭。
他們按着約定的時間抵達碼頭,但是江小聞和她的記者朋友並沒有出現。
“什麼情況啊?”
薇薇安有些心急,便給江小聞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江小聞顯得比她還要着急,說:“車子拋錨,剛剛修好,正往那邊趕,你們稍安勿躁哈。”
“儘量快點,那小孩特別多疑,你們遲太久,他可能有會胡思亂想。”
薇薇安說這話的時候,刻意提高了音調,就是要讓男孩聽到。
男孩的確聽到,只是沒什麼反應,依舊沉默地看着水面。
江小聞連聲地說:“好啦好啦,會盡快的。”
掛斷電話,薇薇安擔心男孩沒聽到,便準備主動向男孩解釋解釋。
可是男孩先開了口:“你們剛剛在電話裏講的內容,我都聽到了。”
“哦,聽到就好,別以爲我是我故意拖延。”
“我不着急,反正記者叔叔肯定會來的。”
這孩子倒是信任那個記者,這樣也好,有記者在,就能幫忙勸一勸男孩。也許等江小聞的記者朋友和男孩聊過以後,男孩就會打開心結,決定與薇薇安合作呢。
這個假設,讓薇薇安心裏十分舒爽,甚至在雀躍之下,還笑出了聲。
突兀的笑聲,引得男孩側目,似乎想不明白這女人在開心什麼。
發現男孩在看着自己,薇薇安便問:“怎麼了?”
“你好像很開心。”
“是啊,等你交代出背後主使你的人,我就會狠狠下手摺磨,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薇薇安說着,手指緩緩捏成一個拳,臉上盡是兇狠的表情。
男孩靜默地看着,而後問了一個扎心的問題:“你確定你能收拾得了對方嗎?”
“當然,不管是誰,老孃都不會怕的,一定死磕到底!等我滅了這個混蛋,我就開慶功會,到時候山珍海味,隨便大家喫。”
薇薇安暢想得很美好,男孩卻覺得她想得有點遠。
側頭看着旁邊的男孩,薇薇安豪氣地說:“你好歹也是幫我報仇的功臣,你喜歡喫什麼,我可以請你。”
“只要是食物,我就不挑。”
“這麼沒追求?看來需要讓你領略一下真正的美食。這樣吧,一會兒聊完,就去九龍堂。我那有位大廚手藝特別棒,只要是喫過的人,就沒有人不誇讚。不管是點心還是正餐,只要你能點出名字,他就能做得出來。你……”
“有沒有人說你很吵?”
還沒等薇薇安炫耀完,男孩就以一句話終結了聊天,並且讓薇薇安面色逐漸轉變成鐵青色。
她磨了磨牙齒,似笑非笑地說:“還真有,不過上次說這話的小孩,已經被我送去學校接受‘愛’的教育了,絕不會說這麼沒有禮貌的話。”
“能去上學?真羨慕。”
男孩沒有被薇薇安恐嚇住,反而因爲她的話而有些失神。
他這反應讓薇薇安眨了眨眼,問:“你沒上過學?”
男孩輕輕搖頭,說:“我的名字,還是那位記者叔叔教我寫的。”
薇薇安沒想戳男孩的痛處,所以也沒有繼續說可能傷到男孩自尊心的話。相反,她還對男孩承諾道:“只要配合的好,我可以送你,還有你妹妹去上學。”
去上學嗎?
男孩好像陷入了暢想中,臉上是很輕鬆的表情。
而他小心翼翼做夢的樣子,讓薇薇安下定決心,等事情結束,就送他們去上學。
就在二人各想心事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應該是小聞和她的記者朋友吧。
薇薇安興沖沖地回過頭,正要高聲喊江小聞的名字,卻先聽到“撲通”一聲。
這聲音來得詭異,薇薇安立刻尋着聲音去看,而後,便看到剛剛還站在身旁的男孩,掉入水中,不斷掙扎。
薇薇安瞳孔緊縮,甩掉高跟鞋就要跳下去救人。
但是在她之前,有人先跳了下去,濺起一片水花。
緊隨其後出現的,是江小聞。她跑到薇薇安的身邊,急切地問:“誰掉下去了?”
薇薇安感覺整件事都特別詭異,她死死盯着水裏面兩個人,聲音機械地說:“那個男孩。”
“好好的,他怎麼會掉下水呢?”
關於這個問題,薇薇安也很想知道答案。可能給出答案的,就只有水下面的男孩了。
很快,男孩被人抱
住,但男孩似乎暈了過去,眼睛緊緊閉着,四肢綿兒軟地隨着水流擺動。
見那二人快要到岸邊,薇薇安和江小聞立刻跑過去接應。
“快,把孩子平放到地上!”
男記者將男孩托出水面,便使勁喊了一聲。
薇薇安和江小聞不敢耽擱,抱過孩子便將他放到地上,並伸直了身體。待男記者上岸之後,便給他做人工呼吸。
壓了沒一會兒,男孩口中吐出幾口水來,而後不斷咳嗽着,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衆人見狀,都鬆了口氣。
看那孩子冷得瑟瑟發抖,江小聞還將自己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並問:“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落水啊?”
男孩嘴兒發抖,用破碎的聲音,說:“是薇薇安推我下去的。”
聽到男孩的指控時,薇薇安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因爲在剛剛,她心裏就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
可是,薇薇安還是有期待的,畢竟她以真心待這個男孩,又沒算計他什麼,這孩子不至於黑白不分。
而事實證明,他就是這麼黑白不分,而且還不識好歹。
江小聞做不到薇薇安那般冷靜,一聽到他血口噴人,便兇巴巴地瞪着男孩,警告道:“你這個小孩別胡說,薇薇安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如果不是她,我會自己跳下去嗎?這麼冷的天,如果沒有人路過救我,我會死的!而且……她還殺了我的養父母!”
男孩說的話,讓薇薇安的心不斷往下沉。
救他上來的男記者覺得事態嚴重,忙皺眉問:“這是你親眼看到的?”
“沒錯。”
“那他們的屍體呢?”
“就在家裏。”
記者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江小聞忙攔住他,急道:“這孩子怕是腦袋進水了,咱們還是先過去看看比較好。”
“我相信這個孩子說的話,而且,這個女人很危險。”
男記者說着,目光深沉地看着薇薇安。
從他的表現能看得出,他在懷疑薇薇安。而這讓江小聞氣急敗壞的,“你們兩個腦子都進水了嗎,薇薇安是想幫忙,她從沒過害人!薇薇安,你告訴他們,你沒有殺人,也沒有害這個孩子!”
薇薇安沒有再說話,她只是冷漠地看着男孩。
而男孩一直低着頭,沒有和薇薇安有樣的交匯。
薇薇安深呼吸了下,對男孩命令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男孩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喂,說話啊!”
在薇薇安帶着冷意的催促下,男孩脖子輕輕轉動,隨後,他擡起毫無光兒澤的眼睛,死氣沉沉地說:“就算讓我說一百遍,你也是個殺人兇手。”
這話讓薇薇安徹底死心了,冷冷勾着嘴角,說:“還以爲你這孩子只是冷漠,原來是我錯了,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男孩沉默地聽着薇薇安的指責,悄悄握緊了雙拳。
沒一會兒,有警笛聲響,幾個穿着制服的人走下車子,並向男記者瞭解情況。
隨後,他們走到薇薇安面前,說:“現在,跟我們去男孩的家看看。”
“巧了,我也要去看看呢。”
薇薇安冷冷看了男孩一眼,便主動坐上了警車。
而男孩則與男記者同坐一輛車,一路駛向他的家。
在途中,江小聞一直在數落着男孩,說薇薇安爲他都做過什麼,男孩這樣倒打一耙,簡直就是沒良心。
不管江小聞在這邊說什麼,那邊的男孩都沒有反應,就好像沒聽到似的。
這讓江小聞十分心塞,口乾舌燥之後,便懶得再同他講話,轉而向自己的記者朋友解釋,告訴他薇薇安是怎樣一個人。
但男記者根本不管江小聞說過什麼,他只看結果。如果男孩的父母沒事,那他會向薇薇安道歉。但如果事情真如男孩所說,那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溝通無果,江小聞開始端着臂膀,閉純不語。
她在想,既然自己的朋友想用事實說話,那就用事實說話好了,反正薇薇安不可能會殺人。
然而,當車子抵達目的地之後,江小聞的心底,卻浮現出不安。
男孩的家門口,圍了很多人。當他們看到男孩之後,便慌慌張張地對他說:“孩子,你爸爸媽媽被人殺了!”
他們的話,讓隨後下車的薇薇安眯起了眸子。
那對男女昨日拿過錢就離開了,這是在周圍看守的九龍堂兄弟看到的。
薇薇安帶走男孩之後,九龍堂的人就不再守在周圍,所以薇薇安也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這裏都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