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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4章 叛逆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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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石臉頰紅的厲害,手也跟着顫抖。

    張延登卻不管那麼多,一把搶過黃冊,嘩啦啦隨手一翻,說道:“就在這裏了,三百七十七造冊!給你一堆荒地。”

    陳石對具體情況有所瞭解,見此,點了點頭,總算是忍住了顫慄的雙手。

    在衆目睽睽之下給那閒漢造冊。

    張延登牧民,真的是很有章法,年輕的時候爲天子牧民,什麼寬恕,什麼嚴苛,都使用過,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見這裏已經安定下來,竟然有幾分傲嬌的姿態,教訓着說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閒漢不敢迴應,只能老老實實的低下頭。

    張延登掃視一圈,擺出要走的架勢,衆人紛紛閃出一條路來,躬身讓總督老爺回衙門。

    陳石見老爺離去了,這才穩住顫抖的手,書寫的速度也正常起來。

    衆人看到一行行黑色落到紙張上,也紛紛露出了笑容。

    其中還有人打趣那閒漢說道:“看,這回你良田的美夢可算是有着落了。”

    那閒漢無奈地接過地契。自嘲道:“本也就是想落個戶口,好去參軍入伍。大人,我是一人喫飽全家不餓,若是去投了軍,也就沒人住了。地會不會收回去?”

    “參軍不算。”陳石高聲宣講道:“參軍非但不會把地收回去,官府還會派人幫你們各家打理土地!朝廷洪恩浩蕩,就是爲了我等百姓安居,將士無後顧之憂!”

    “吾皇萬歲!”聽聞此言,衆人忍不住高呼起來。

    “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之聲隨之而起,雖然皇帝陛下遠在北京,卻還是喊得地動山搖,飽含熱情。

    論皇帝在民間的影響力,除了太祖朱元璋之外,整個大明朝怕是無人能夠跟他媲美了。

    張延登已經回了衙門。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把紫砂泥壺,湊到嘴邊飲了一口。聽到身後傳來的山呼萬歲,張延登充滿笑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大步朝職房走去。

    說實話,張延登最起初是看不上徐梁的,認爲這傢伙就是個亂臣賊子,但是架不住人家皇帝做的好,百姓安居樂業啊!

    張延登可不是東林黨那種只知道聒噪,搞陰謀詭計,煽風點火的烏鴉,人家是實打實的實幹派。

    連崇禎那種眼高於頂的帝王,都捨不得讓他退休的能臣。

    原本對這老儒生並不算恭謹的甘肅官吏,這回算是心悅誠服。再看張延登的背影,頓時高大起來。就像是個斬將奪旗凱旋而歸的將軍一般。

    “總督安一仇以定衆心,手段頗爲了得啊。”有書吏小聲交談道。

    他身邊卻有人不以爲然道:“只是與個閒漢爲仇,不怕玷了朝廷的臉面。”

    “若是鬧出大事,便是朝廷的臉面了?能俯首時便俯首,這是大智啊!”有人一本正經恭維道。

    一干書吏都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話遲早會傳到總督耳朵裏。之前對總督有所質疑還可以圓過去,但現在有人擺明車馬要投入新總督座下,再說不不合時宜的話就是犯蠢了。

    “隴督這是漢高封雍齒的故伎,卻還能用。”方書琦面帶笑意,輕輕端起案前的熱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若是單看這情形,卻也尋常,但將視野拉遠一些,卻能看到對面坐着的正是這個偌大帝國的主宰,九五至尊皇帝陛下,那實在有些驚悚了。

    徐梁卻全然不計較首輔先生的失禮,一邊靠在椅背上,笑道:“蜀人有諺:貓不分黑白,能捕鼠者爲上佳。張延登這是學會了。”

    方書琦對於皇帝陛下的功利思想早就習以爲常,雖然並不認同,但也不會犯顏直諫。他正待笑笑揭過此章,與皇帝陛下討論棉花在西北大力推廣種植的問題,突然發現皇帝身邊的太子竟然皺着眉頭。

    年幼的皇長子雖然沒有表現出徐梁的那般驚人的天賦,但在學習上十分肯下功夫,好學程度一度讓黃道周驚歎說他是自萬曆以來最用功的皇儲了。

    “父皇此言頗有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的意思,但兒臣怎覺得其中頗有問利而不問義的意思?”皇長子出聲道。

    徐梁手上一顫,頗爲驚詫。

    方書琦也望向這位儲君,不知該如何觀想。雖然他這輩子是很難再有機會成爲皇長子的臣子

    ,但仍舊很關心未來的皇帝會是個何等樣的人。

    “這孩子,跟黃道周學迂腐了。”徐梁輕笑一聲,伸手要愛撫兒子的後腦勺。

    誰知一向很享受被父親愛撫的皇長子竟然跪了下來,用稚氣未脫的聲音大聲道:“父皇!黃先生教了兒臣好多做人的道理,他並非是個迂人。”

    徐梁的手還停在半空,頗有些尷尬。

    “國家根本在義理,焉能不分黑白,只重功利?若非此,如何能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然之心呢?”皇長子大聲說着。頗有些慷慨之情,但配上他不過幼稚容貌,卻讓人聽了想笑。

    方書琦臉上一本正經,想笑不敢笑。

    徐梁臉上帶着笑意。卻是不想笑而硬擠出來的笑意。

    “你這般與父皇說話,指摘父皇的不是,就合於義理了麼?”徐梁反問道。

    “兒臣不敢指摘父皇,但黃先生說,國有明君而容諍臣。兒臣非但是父親之子,也是皇帝之臣,不敢不做諍臣,以毀父皇的聖明。”皇長子說着,還看了看在一旁微微垂頭,恍若老僧入定的方書琦。

    徐梁伸手把兒子一把拉了起來。掃了掃他的膝蓋,道:“父皇知道了,你先帶弟弟去玩吧。”

    皇長子這才老不情願的向徐梁行了一禮,牽了渾然無知的弟弟退了出去。

    徐梁看着兩個兒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方纔苦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方書琦只得寬慰道:“陛下,這也是皇長子天資過人。尋常人哪有這般年紀就懂得這些道理的?”

    “先生不要誑我,”徐梁搖頭道,“那些個七八歲考中秀才的神童,在我朝又不是少數,哪個不比他強?他就是被黃道周……”徐梁尋摸了一下措辭,方纔補完說道:“就是被黃道周鼓動得以爲自己是個衛道士。”

    衛道士在眼下還是個褒義詞。多少儒者爲了這個稱號上皇帝家門口討打討罵。世間再沒有與皇帝對着幹,更能體現出自己精神品格的事了。皇帝們一不小心就會淪爲他們的殉道工具,也是十分無奈。

    不過他是皇長子,可不是個儒教教徒啊!

    徐梁再沒有與方書琦喝茶閒談的心情了,又言語幾句便要回宮。他知道很多事不能怪黃道周,尤其讓黃道周擔任聖天子的書法老師的確是他的旨意。

    “其實是皇帝對太子太過寬厚了。沒有了身爲人父的嚴厲,小孩子自然不怕。”皇后看着一歲多才在學走路的三子,輕輕扶了扶腰。

    皇后的肚子已經大得不能不忽視了,御醫也說大約三四月份上自己就要多一個孩子了。

    ——真希望是個公主。

    皇后心中想着。

    “對兒子那麼嚴厲幹嘛?他是我的骨血,關鍵是讓他敬我愛我。怕我的人難道還少了?”徐梁甚至能敏感地從皇后眼中看出對自己的敬畏。

    當然。隨着第四個孩子即將到來,皇后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敬畏了,言談中也頗有些老夫老妻的從容,甚至還會因爲皇帝在某些生活瑣事上鬧出的笑話而嘲笑幾句。

    “對了,他爲何不崇拜我呢?”徐梁坐在牀上,同樣看着正在學走路的三子:“無論是格致之學還是政略軍事,朕都算是出乎衆人了吧?”

    皇后緩步走到皇帝身邊,福了福身,面帶笑意道:“皇爺學究天人之際,通達古今之變,若說出乎衆人,實在是自謙自污啦。”

    徐梁拉她坐在身邊,突然發現皇后的皮膚已經不如新婚時候緊緻了,當真是時光如荏,歲月催人,一轉眼已經到了自己兒子來質疑自己的時候了。

    “小孩子會對師傅產生崇拜,甚至否定自己的父母,這也是人之常情。”徐梁想起自己前世也有過這樣的時期,以爲老師說得都是對的,反倒是父母啥都不懂——不是麼?他們整天忙着上班,又不去學校上課。

    “陛下這般安慰自己倒也不錯。”皇后抿口笑道。

    “不過這種趨勢不對啊。”徐梁輕輕捶了捶牀沿:“小傢伙從小到大,我沒有少付出心血,怎能讓他變成一個腐儒?”

    “也不算腐儒吧?臣妾聽聞黃先生的人品學識都是不錯的。”皇后嚴肅下來。她對於兒子們的師傅選擇十分上心。

    黃道周名聲在外,此人被譽爲當世聖賢,十分了不得,所以皇后格外希望黃道周能夠成爲聖天子的老師,也終於遂了願。

    “人品和學識這些東西對常人而言固然重要,但太子日後可是皇帝。”徐梁頓了頓。道:“有些人是不適合當皇帝的。當初朕就想過從諸子中挑一個適合的繼承大統,結果弄得大逆不道似的,只好立了長子做太子。如今想換也不能換了,只有好好教他纔是啊。”

    皇后垂頭靜坐。良久無語,終於道:“陛下還是納個妃嬪吧。”

    “你有什麼毛病?朕一說孩子的教育問題你就跟我提納妃的事。”徐梁不自覺地用上了工作時候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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