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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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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闌人靜,窗外只有幽微的蟬鳴聲,相伴入夢。

    許棉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她的手左右摸索着,想要拿手機看時間。

    突然碰到一個溫熱的硬硬的東西,她伸手探了探,立刻意識到,那是景城的額頭。

    腦子迅速從睡夢中清醒反應過來,剛剛她和景城,從客廳的沙發,一直做到臥室裏,場面激烈又香豔,即使只是想想,都不禁讓人面紅耳赤。

    許棉連忙將手抽回來,小心翼翼地將被單掀開,輕輕踏上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到飲水機邊,拿了杯子接水喝。

    想了想,又回到牀頭櫃,從櫃子裏取出一瓶藥,擰開蓋子倒出一顆。

    就在這時候,手裏的藥瓶突然被搶奪了過去,許棉訝異回頭,只見赤着上身的景城已經坐了起來,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他周身散發的陰冷氣場還是讓她隱隱感覺不寒而慄。

    “你幹嘛”

    “你就這麼怕”景城聲音低沉:“這麼怕跟我有孩子”

    許棉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不跟她鬧一鬧他渾身就不舒服,從結婚到現在,他們爭執吵鬧了無數次。

    這樣的婚姻,也的確是挺可悲的。

    “我只是起來喝水,想着順便吃藥。”許棉很疲倦了,不想這大半夜的跟他爭執什麼。

    “順便吃藥。”景城冷哼一聲:“都已經成習慣了。”

    “神經病。”許棉打開夜燈,蹲下身將地上散落的藥片撿起來,重新放回藥瓶裏。

    已經髒了沒辦法喫,她只好將藥瓶扔進垃圾桶,說道:“我真的很累,景城,今晚就別吵了。”

    她說完轉身要出去,剛走到門邊,就被景城拉了回來。他拽着她的手拉扯回牀邊。

    “你就這麼受不了跟我睡一張牀”

    許棉用力甩開他:“對我受不了你受不了你的臭脾氣,我說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們可以離婚,我不會纏着你怎麼樣。我們之間哪怕沒有夫妻的露水之恩,總還有兄妹情誼吧,能不能請你給我一點尊重”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胸脯因爲激動還有些起伏不定。

    景城看着她,良久,他說:“你走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也有些倦怠。

    許棉心裏突然有一股酸澀上涌,她緊緊攥了攥衣角,終於還是轉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疲倦地倒在牀上。

    曲着身子,像嬰兒在母親的子宮中一樣,閉上眼睛。

    委屈,難過,還有無盡的感傷,在這寂寥的深夜裏,一齊向她涌來,她想念爸爸和媽媽,想念許家那些陪伴她長大的親人,想念年幼時候的景城哥哥,想了好多好多人。

    可是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初許棉選錯了路,一步錯,步步錯,把自己推到這步田地,已經難以挽回。

    她因爲當初的任性和執念,害了自己,也害了景城。

    他們的婚姻就像一個逃不出去的困局迷宮,她和景城在這高聳的圍城裏,困獸猶鬥,兩敗俱傷。

    許棉難以抑制地留下了眼淚,她咬着下脣,儘可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身體的抽泣卻越來越難以抑制。

    她張着嘴,無聲地嘶喊。

    直到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眼淚決堤,沾溼了大片枕頭。

    就在這時候,房間門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是熟悉的人那無比拖沓的腳步聲。

    身後的席夢思凹陷下去一大塊,許棉用被單捂住嘴,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身邊,景城已經無聲地躺了下來,手肘撐着後腦勺,凝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發一言。

    許棉深呼吸,沒忍住又抽了一下,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知道過了多久,景城翻過身,緊貼着她的後背,溫熱手掌從她凹陷的腰部穿過,輕輕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他連同整個被單一起將她圈進自己的懷抱中。

    許棉腦子空空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有灼熱的溫度,從他緊緻的皮膚間傳來。

    他抱她越來越緊,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說:“別哭了,傭人聽到,還以爲我又欺負你。”

    本來許棉已經止住了哭泣,接過他一說這話,她心裏的委屈再度涌上心頭,抽抽得更加厲害。

    景城深長地呼吸,將臉貼在她的頸項處,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們之間,是最勢不兩立的仇敵,也是最親密的夫妻,他們彼此廝殺血肉模糊,他們水乳交融難捨難分。

    在他溫熱的懷抱中,許棉漸漸停止了哭泣,睡意漸漸上涌,身後景城似乎已經睡着了,她輕輕挪動了一下,翻身面對着他,將被單掀開,給他仔仔細細地蓋好,然後將他的手重新挪過來,放在腰間摟住她。

    她鑽進他的懷裏,臉頰緊貼他胸口緊緻的肌膚,閉上眼睛,安然入睡。

    不管怎樣吵鬧纏鬥,景城總是她的丈夫,是她選擇託付終身的男人

    那一夜相擁而眠,就像仲夏夜的夢境,在即將到來的秋冬時節,漸漸在記憶裏泛了黃。

    兩個人平日裏已經對彼此沒什麼好臉色,景城脾氣臭,她也跟他槓上,不再委曲求全,反正想通了最壞不過離婚,她已經不像少女時代那樣,覺得愛一個人,什麼苦難折磨都能忍受。

    到她這個年齡,寧可隨意灑脫地活着。

    那天景城置氣要經紀公司跟許棉解約,然而第二天,沒等許棉開口,他就親自去了公司一趟,談了她的合約。

    許棉不知道她跟老總到底談了什麼內容,但是她在公司卻一躍成了頭牌,公司不惜花大力氣對她進行包裝和宣傳,參加各種口碑不錯的綜藝,還給她排了很多品質優秀的電影主演。

    許棉當然不會傻到以爲是自己真的被公司賞識了,她知道,這裏面有景城在推波助瀾。

    既然他這樣幫她,許棉當然也不會不識好歹,對景城的態度溫和下來,每天晚上等他回來喫飯,不會一個人先喫,只給他留剩飯菜,或者跟姐們在酒吧玩到深夜。

    她儘可能不去惹惱他,順他的心意讓他覺得舒服。

    有一次,景城喫完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許棉泡了咖啡,遞到他手邊,然後陪在他身邊坐下來,刷微博。

    景城喝完咖啡,下意識地伸手摟住她,許棉便往他的懷裏靠了靠,小鳥依人地躺在他胸口。

    景城見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居家睡衣,便叮囑她入冬了,穿厚實一點。

    傭人們極少見夫妻倆這樣和諧地相處,面前這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幸福感真的讓整個屋子瞬間暖了起來。

    他們也挺開心,夫人和少爺總算能安生地好好過日子了。

    然而開心沒多久,兩個人在沙發上再度扭打起來,許棉一腳踹到景城臉上,景城則握住她的腳踝,惡狠狠地說道:“拍什麼戲要跑西藏那麼遠的地方不準去”

    “這部戲是講藏傳佛教的文藝片,如果拍好了,很可能成爲口碑代表作”許棉費勁解釋:“我要拍”

    “不準”

    “就要”

    兩個人廝打了一陣子,都累了,景城重新坐好,拉了拉衣領,不耐地問道:“去幾天”

    許棉赤着腳窩在沙發裏,穿着粗氣:“幾個月。”

    “操。”

    “我真的想去。”

    “那我怎麼辦”

    許棉不解:“你什麼怎麼辦”

    景城不爽地說:“你走了我就帶別的女人回家。”

    “不準進我的房間,用我的牀。”

    “”景城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扔掉手裏的報紙,轉身氣呼呼地回了房間,重重的關上門。

    許棉看着他的背影,癟了癟嘴,心說脾氣真是越來越臭了。

    晚上,景城又鑽進許棉的房間,二話沒說直入主題。

    許棉迷迷糊糊醒過來,一腳踹開他:“戴套。”

    “不戴。”他重新壓住她。

    “那就滾。”許棉掙扎。

    “你還跟我講起條件了,結婚的時候誰說什麼都聽我的。”

    “我不想吃藥了。”

    “那就不喫。”

    “有孩子了怎麼辦。”

    “那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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