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搖搖頭,把泥丸子夾在作業本,一起放入自己的斜挎包裏。
剛走出火化房,就看到師隊長在接聽一個電話,她的眉頭越來越緊,掛下電話之後,面色低沉地看着我說:“隔壁鎮也發生了一個離奇的兇殺案,我和彩霞、黑子馬上趕過去;小邵留下,你們兩個領着鎮裏的警力在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抓到鬼嬰。”
“明天天亮之前,這也太着急了吧?”
“難道你想再看到孕婦肚子被剖開,嬰兒被吞食的慘劇發生嗎?”
我愣了一下,之後輕輕一嘆:“我、我儘量吧。”
“不是儘量,而是要一定!”
正說話間,外邊就有兩輛車子開了進來,一輛是我們派出所的警車,另外一輛是金陵的牌照,而且還是一輛看上去很高大上的越野車。
在看到車子的時候,師隊長轉頭看向曾彩霞:“是你告訴她我在這裏的?”
“我哪敢說啊,肯定是祁廳長說的,畢竟你出行只有祁廳長和咱們總隊的人知道,隊裏的都是自己人,也只有祁廳長敢把你的行蹤說出去。”
說話間,越野車內就下來了兩個人,駕駛室那邊是個西裝革履的英俊帥哥,留着一頭酷炫的而飄逸的頭髮,皮膚嫩白、男生女相,是現今時下最流行、也是最受女生青睞的款式。
相比看到帥哥就兩眼發直的曾學姐,師隊長似乎對那貨一點都不感冒,反而看到副駕駛座下來的一箇中年男人兩眼直冒精光。
原來男人婆喜歡的是這種身穿唐裝、戴着眼鏡、拿着黑色雨傘,看上去很有知識底蘊的中年男人。
我正想着呢,師隊長就迎了上去:“老陳,你怎麼來了?”
中年男人看了旁邊的白嫩帥哥一眼,笑着說:“華少聽說你下了基層,而且這邊頻頻發生離奇案件,他就扯着我的袖子來咯。”
他走近的時候,特意朝着我看了一眼,眼珠子上下飄了一下,隨後對着師隊長說:“師隊,看你的樣子,是不是遇到難題了?”
師隊長第一時間把李美麗的案子告訴了中年男人,他一邊聽,手指則是在傘柄上有節奏地敲着。
待師隊長說完,中年男人就從懷裏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遞到我手裏:“武小哥,這張鎮靈符你先拿着,我再教你把鬼嬰引出來的方法。等那東西出現之後,你就伺機把符咒貼在它的額頭,然後用女人穿過但沒洗的大褲衩把它包裹起來就行了。”
中年男人說完,我對他道了一聲謝,而師隊長則是帶着中年男人上車。
我剛轉身要進房間看勤娘,就聽身後傳來師隊長不耐煩的聲音:“你跟上來幹什麼?哪邊涼快,哪待着去!”
那白嫩帥哥在師隊長面前就跟泰迪狗見了主人一樣乖巧,他陪着笑臉說:“我知道自己能力微弱,但是多一個人總多一點力量不是,再說,我也把陳大師給你帶下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而且,我也是警務人員,總不能老是躲在你後面吧?”
“看樣子,你是鐵了心想幫忙了?”師隊長眉頭一挑,那小眼神朝着我這邊斜了一下。
“對,對對,我想幫忙。”白嫩帥哥忙不迭地點頭。
“那行,你就留下來,幫武解和小邵他們抓住鬼嬰。你好歹也是警官學院的高材生,抓一隻鬼嬰應該不成問題吧?”
“我、我其實是想跟……”
“碰!”
師隊長把門一摔,車子當即飛馳而去,連白嫩帥哥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愛慕的女神一經離開,白嫩帥哥立即從泰迪狗變成了杜賓狗,一改原先的謙遜,趾高氣揚地朝着我和小邵走了過來。
他走路的時候,雙手插着口袋,頭微微上揚,眼睛斜向下,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
“哎,那鬼嬰在哪?我們現在過去把它逮了,然後晚上去喫火鍋,我請客。”
我可應付不來這個富家公子哥,轉而看向身邊的小邵。
小邵對他還算了解,讓我先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了,他們去鎮派出所瞭解情況,等天黑之後在派出所門口集合。
按照陳大師所說,未成形的鬼嬰很好對付,它們就跟野獸一樣,晝伏夜出,一旦發現獵物就會主動出擊。
爲了引鬼嬰出來,小邵和那個叫華哲的富家公子開車去縣城醫院特意取來嬰兒
的臍帶血。
臍帶血對於鬼嬰來說是最美味的食物和補品,我們把臍帶血的血袋放入一個服裝假人的肚子,擺在李美麗被殺位置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裏。
我和三叔帶着兩個民警藏在巷子左側,小邵和華哲也帶人守在右側。
夜色,越來越濃,待喧囂沉寂之後,四下靜得可怕。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對面的華哲有些不耐煩了,一邊打着呵欠,一邊說:“那玩意兒到底來不來啊?不來我回賓館睡覺去了。”
華哲話音剛落不就,就發現頭頂上方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落了下來。
“吧嗒!”
那東西乍眼一看就像是一坨肉塊,它的四肢並不是十分明顯,就連頭也是扁的。
我事先在服裝假人的衣服外面抹了一點點臍帶血,而鬼嬰顯然也是嗅聞到臍帶血的味道才從某個陰暗角落裏爬出來的。
鬼嬰慢慢地朝着假人爬過去,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與其說是爬,不如說是“蠕動”過去的。
它一邊爬,還會發出古怪的叫聲:“嘎,嘎……”
那聲音聽着十分瘮人,我手背一直在起雞皮疙瘩。
隨着鬼嬰靠近假人,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緊緊地盯着它。
當鬼嬰爬到假人腳下的時候,只聽三叔發出一聲低喝:“拉!”
一個同事用力扯了一下繩索,一張小網突然收緊,將鬼嬰網入其中,並且半吊了起來。
我急急忙忙跑過去,從懷裏取出黃色符紙想要貼在鬼嬰頭上。
“哎,等等。”
華哲突然伸手阻止我,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笑眯眯地盯着網裏的鬼嬰:“這不就是一個肉球,看上去沒那麼可怕嘛。再說,它現在被網住了,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你先讓開,讓我仔細瞅瞅這鬼嬰,等明天見了師姐姐,你們都要說這鬼嬰是我抓的。”
我跟小邵對視一眼,後者苦笑着聳聳肩。
眼看鬼嬰在網裏掙扎得也不是太厲害,我也稍稍鬆懈了一些。華哲雖然警校還沒畢業,但他現在的警銜就比我們這裏所有人都要高,他是領導,領導發話哪還有人敢頂嘴的。
只是我剛剛纔鬆一口氣,就聽華哲驚呼出聲:“邵帥博,快!快!這東西漏了!”
漏了?
我轉頭的時候,驚駭地跳了起來!
因爲鬼嬰那看上去軟綿綿的身體竟然跟粘稠的肉醬一樣,一點一點地從網的空隙裏滲透下去,然後“吧嗒、吧嗒”,一塊接一塊地掉在地上。
過於喫驚的我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鬼嬰的身體又重組在一起。
“嘎!”
它發出一聲怪叫,朝着旁邊的華哲撲了過去!
華哲受驚的同時雖然大喊了一聲,不過他並沒有後退,反而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拽住了撲來的鬼嬰。
鬼嬰的雙手迅速變成了鋒利的爪子,對着華哲白嫩的臉蛋又抓又撓。
他一邊躲,一邊尖叫連連:“你們別幹愣着啊,快來把這東西帶走!”
我急忙跑上去,“啪”的一聲,就把黃色符紙貼在了鬼嬰的額頭上,鬼嬰一下子就被定住了。
三叔也順勢把三嬸的大褲衩子遞給我,我將鬼嬰套進去之後,大家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
邵帥博走了過來,拍着華哲的肩膀說:“華少,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怎麼會有事?我可是全省武術冠軍,對付着小玩意兒還不是手動擒來。剛纔如果不是我鉗制了它的動作,那、那個誰能把這小怪物封起來?哦,對了,我記得晚上還有一個超級好看的電視節目沒看呢,你們繼續啊,我先回賓館看電視了。”
華哲一邊說一邊走,他轉過身走向巷子口的時候,我們發現他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
早上六點,我睡下去還沒到一個多小時,就被三叔的電話喊醒。
說師隊長他們已經從隔壁鎮回來,讓我馬上到派出所。
我騎車載着勤娘到派出所的時候,發現好多人都在看我。
“你們這麼看着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