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啊,身爲公職人員竟然還兼職賺外快,像什麼話?好,就這麼定了,武解同志,你現在已經被我臨時徵用,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和彩霞共同協助我破案。”
原來是協助破案啊,嚇了我一大跳。
話說,誰要是取了這樣的男人婆,那這輩子可就倒黴咯。
“喂,你剛纔在是不是心裏罵我是男人婆?”
“沒有,絕對沒有!”
我打死也不承認。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師隊長才告訴我她來這裏的原因。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原來這個男人婆竟然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總隊長!
她接到線報,說我們這一個地區即將發生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她沒說,而且自從她抵達我們這個地區之後,的確接連發生了許多刑事案件,其中就包括分屍案和李美麗的剖屍案。
“武解,李美麗的屍體你也看了,有沒有什麼頭緒?”
一談到案子,師隊長整個人的氣場都有些變了,給人一種十分肅穆、嚴謹的感覺。
法醫是我的本職,其實我也不想燒屍體,畢竟這個工作實在上不得檯面。
但凡只要是個人,都想往上爬,對於我來說,眼下李美麗案就是一個立功的最好機會,同時我也極想知道究竟是誰殺死李美麗。
“李美麗的死因很明顯,只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殺人兇器不是刀刃,而類似野獸的利爪,而且還是從肚子裏面戳出來的。”
聽到這話,師隊長急忙問:“你確定?”
“嗯!雖然我驗屍的機會不多,但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師隊長沉默了幾秒之後,又問:“除此之外呢?”
我想了想,說:“李美麗肚子裏的嬰兒不見了,一開始我還懷疑是野獸乾的,但野獸一般不會用利爪去撕扯皮膚,而是直接用牙齒,畢竟它們的咬合力纔是最恐怖的。所以排除了野獸殺人的可能性,而不是野獸的話,就有可能是……”
“是什麼?”
“我說了你別笑我。”對方白了我一眼,我纔開口,“我感覺可能是李美麗肚子裏的孩子破肚而出。”
我這個設想按照常理來說是十分荒謬的,可師隊長卻一言不發,表情凝重,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說法。
“黑子,馬上掉頭,前往殯儀館,我們再驗一次李美麗的屍體。”
半個小時後,我的師姐曾彩霞脫下手套,從驗屍房裏走了出來。
“隊長,李美麗的死因和武解所說的完全吻合,她的確是被鬼嬰所殺。”
“鬼嬰?”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彙,當即問:“師姐,鬼嬰是什麼?”
曾彩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師隊長。後者輕輕鬆了一口氣:“告訴他吧,既然我徵用他了,接下來肯定會遇到哪些東西,早點知道總比遇見的時候抱頭鼠竄好。”
曾彩霞看對着我說:“武解,老師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遠比你所知道的更復雜’。”
見我點頭,她接着說:“具體呢,要等以後我再慢慢講。眼下就說鬼嬰好了,李美麗未婚先孕,而且還找了你當備胎,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給她種了一個鬼胎。只是按理說這個鬼胎是不會傷害母體的,畢竟血脈相連。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培育鬼嬰的人死了。”
“死了?”
我腦海裏很自然地閃過那天晚上被勤娘瞪死的紙人,現在仔細一想,那個紙人的說話聲音和之前打電話恐嚇我的人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
當然這些事不能跟師隊長說,否則勤娘不是人的事就露餡了。
“師姐,這個鬼嬰才兩個月大就能殺人,現在它逃出去了,以後要是大了不是很危險?”
師隊長沉着臉不說話,曾彩霞則是沉聲說:“失去控制的鬼嬰很恐怖,它會想法設法吞噬孕婦肚子裏的嬰孩,一旦成型了之後,那就更難對付了。”
我正要說話,就看到王伯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出事
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
王伯連忙伸手指向火化房:“新來的小趙把一個活人推進了火化爐!”
“臥糙!”
我一邊朝着火化房方向衝,一邊喊:“開火多久了?”
“剛開火!”
我拼盡全力衝進火化房,一腳將手足無措的小趙踹倒旁邊,急忙按下停火開關,第一時間排氣。
當師隊長他們抵達的時候,火化爐裏仍舊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只不過,隨着熱氣的排出,那聲音也變成了呻吟:“哎喲,哎喲,燒死人啦,燒死人啦……”
我們相互對視一眼,最後都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裏的小趙。
“不關我的事啊,這具屍體是四天前送進來的。館長說市裏的領導要下來視察,所以讓我們把無人認領的屍體都燒了。他都死了四天了,誰知道還會活過來。”說到後面,這個新來的年輕人也縮着哭了起來。
我見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看來,又要換人了。”
裏頭的熱氣還未完全排出,我就讓身後的人推開,然後硬是打開了火化爐。
在鐵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滾燙的氣息噴泄而出,使得旁邊的人紛紛後退。
“兔崽子,到現在纔開門,存心想悶死老子是不是?”
在我們幾個人驚詫無比的目光下,一個全身都被烤成焦炭、衣裳襤褸的老人從爐子裏走了出來。
“您、您沒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那火是你開的?”
我搖搖頭。
“那是你關的?”
我點點頭。
男人伸手放在下巴抓了抓,結果將一層黑色表皮摳了下來,露出光亮如新的皮膚。
他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珠子,繞着我走了兩圈,又探頭過來,在我的身上嗅了嗅:“嗯,你小子不錯,就這樣吧,作爲報答,我收你爲徒。”
“啊?”
“啊什麼啊?三界內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老子爲師,老子連屁都不甩一個。”
說着,老人有用髒兮兮的手拍了拍我的身體,全身上下幾乎都被他拍遍了,之後從懷裏取出一本像是剛剛印刷出來的畫本子放在我面前。
表情誇張地說:“哎呀呀,不得了啊,真不得了。徒弟啊,我從你的頭頂看到了一道靈光,你簡直就是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讓你打通任督二脈,你還不伏虎降龍、龍飛九天、天下無敵、敵、敵……哎呀無所謂,總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徒弟啊,警惡懲奸,維護世界和平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這本天地無極萬物乾坤金身不滅元神出竅感情深沉氣壯山河直抒胸臆毫無雕飾的《正氣歌》祕笈是無價之寶,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初次見面就收你十塊錢吧。”
說着,老人攤了攤手,四根手指頭不停地抖着,一副讓我趕快給錢的姿態。
“那個,這是《十八摸》吧?”我伸手指了指書封面上姿色撩人的豔女,邊上就印刻着三個字。
“哦,騷蕊騷蕊(sorry),那應該是這本了。”
“這是《飛向別人的牀》。”我捂着額頭。
“夭壽哦,肯定是在裏面被煙給薰壞了眼睛!這次總對了!”
他拿出了一本小學作業本,對,我沒有看錯,就是一本小學作業本。封面圖案是小學生揹着書包、戴着紅領巾、迎着陽光高高興興去上學。
然後在空白位置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正氣歌。
這個老人應該是被燒傻了,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二十塊錢,放在他的手裏。
“哇塞,二十塊,這麼大頭可找不開。”接着他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搓了搓,竟然搓出了一顆黑黝黝、髒兮兮的泥丸子,放在我的手心,“吶,徒弟,這顆仙丹你好好保存,關鍵時候它能救你一命!”
說着,他突然轉過身,一甩破破爛爛的衣服,說了一聲“爲師去也!”,就翻過窗戶跳了出去,隨後就聽到外邊傳來一聲——“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