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十六讓我不要拒絕這樁陰事,語氣很嚴肅,我仔細一琢磨吧,總覺得他是話裏有
話,我就問他:十六,你這是鐵了心的讓我接這樁陰事,你是不是有什麼理由啊。
“當然有!”龍十六說:而且是兩個。
我讓龍十六也好好說說。
龍十六說:第一,你根本不用擔心接了我朋友的陰事,會得罪川西陰行,川西陰行
幫我朋友出了五次陰事了,沒一次能成,現在陰行都不接他的陰事了,他纔來找的
你,這事,陰行理虧。
恩!
我點點頭,說:第二個理由呢?
龍十六說:我這朋友,是個古玩販子,叫菜司,說是販子,可不是一般的販子,整
個西南地區的古書字畫之類的文物,他可能都經過手,生意做得特別大,你幫了
他,他就會幫你!
哦!
我拍着腦門,尋思着龍十六希望藉着這古玩販子的勢,去尋找墨小玥曾經看過的那
本古籍呢!
我說:那行……這陰事接不接,我還得琢磨琢磨,你先安排我們見面吧。
“好!”龍十六說:就在川西古玩城,這有一條四方街,街裏頭有個“迷醉酒吧”,是
我那朋友開的,白天安靜,適合聊天,就在這兒見面。
我說成,掛了電話,穿了外套出門,開着車,去了迷醉酒吧。
……
古玩城白天熱鬧,迷醉酒吧白天安靜,在那酒吧裏碰頭,真算個鬧中取靜。
我到酒吧裏的時候,龍十六和他朋友,已經坐在一張小圓桌子上,邊喝酒邊聊。
“十六!”我喊了一聲後。
龍十六指着我,跟他朋友介紹,說:我小祖哥來了!
他那朋友也立馬起身,雙手抱拳,跟我說:小祖哥,這次,多謝您來救我的命啊。
我坐在了小圓桌邊上,打量了龍十六的朋友菜司一頓,這人顯得精,兩隻眼睛裏的
目光,藏着十二分的狡黠,臉面長得算是清秀,稍微有些黑——這是長期出入各種大
山、郊區,給曬黑的。
我也抱拳,說:菜老闆,你最近到底遭了什麼難了?
“晚上有東西在我家裏敲喪鐘。”菜司說了起來。
六天前,菜司在家裏睡覺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奇怪的“鐘聲”。
咚咚咚的敲着,是喪鐘。
這鐘聲嘛,分“喜鍾”、“平鍾”和“喪鐘”。
喜鍾是老年間結婚、城裏有大喜事才敲的,鐘聲的節奏比較快,聲音很歡騰。
平鍾呢,多用於寺廟祈福,老年間古城報時之類的,這類鐘聲,節奏平緩,聲音很
莊重。
喪鐘就是“喪氣”了,哪家死了人,敲個喪鐘,或者有些仇家互相侮辱的時候,也會
敲喪鐘,表示威脅,這類鐘聲的節奏,十分緩慢,每敲一下之後,會有無數的小
鍾,跟着敲,像無數人在哭泣似的,聽到耳朵裏,也挺不舒服的。
這菜司說他家裏,有人給他敲喪鐘?這是有人在咒他死呢。
我問:菜老闆,你把這事,詳細的說說唄。
“好,好!”
菜老闆臉上浮着驚恐,聊起了他家發生的陰森的“喪鐘催命事件”。
他不是在六天前,聽到了喪鐘嘛,他經常和古玩打交道的人,對以前的老文化,十
分了解,才聽了一段鐘聲,就知道是人在敲喪鐘。
他當時奇怪,這誰沒事在他家敲這種鍾呢?他起牀去看,發現鐘聲啊,竟然是自己
家院子的假山,傳出來的。
這些年,他賺了大錢,買了一套大別墅嘛,別墅院子裏的景觀,也是他親自參於弄
的,他院子裏有水塘有假山,假山是他專門託人買的東山石頭。
假山的旁邊,還有兩個童男童女的雕塑。
在敲喪鐘的時候,假山渾身震顫個不停。
童男童女的石雕,也開口說話了。
童男機械木訥的說:七日後!
童女則陰森的笑:白骨成音。
“七日後,白骨成音?”我聽了菜司的描述,把童男童女的話,接在了一起後,一起
說了出來。
菜司點頭,說:對,就是這句話……那天之後,我們家裏,就開始發生鬼事了,第二
天的早上,我老婆啊,一直都在臥室裏走,揹着手,低着頭,不停的走動着,她顯
得很焦躁。
“我問我老婆,你到底焦躁什麼。”菜司捂着臉,十分痛苦的說。
菜司老婆就說他在川西定了一件手工衣服,到現在還沒送到,很焦躁,很煩悶,所
以就來回走。
菜司說他當時,也沒仔細留意這事,信了老婆的話,就去了一樓喝茶,他喝到上午
十點多,都準備出門辦事的時候,一個快遞員小哥,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他開了院子裏的鐵門,把快遞員放了進來。
快遞員說她是來送手工衣服的。
菜司讓快遞員把東西放下後,就喊了老婆醫生:你的手工衣服到了,下來拿。
他喊完了這嗓子後,就進了裏屋換衣服,出門去找人。
結果,他才走到了院子門口,背後卻傳來了一陣女人的怪笑。”嘻嘻嘻嘻!“
菜司猛的回過頭,瞧見他老婆正站在二樓的欄杆上,臉上有一幅極其古怪的血色圖
案——一連串的菱形。
“我當時就喊我老婆嘛,問她發了什麼瘋!”菜司說:我才喊完,就瞧見我老婆竟然
穿着一件紅色的長裙,裙子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
他說到了這兒,捂住了臉,喉嚨裏滾動着悲切的音調:每過幾秒鐘,我老婆,縱身
一躍,從二樓跳了下來,她像一隻斷線風箏,砸在了我院子裏的假山上,腦袋被撞
得粉碎!
我繼續聽着,沒說話。
菜司說他老婆死後,他還專門去找了手工衣服的店,他要問清楚,爲什麼說好的手
工衣服,會是一件那麼妖豔的長裙。
結果,手工衣服店的老闆,告訴菜司,說他老婆在店裏定的衣服,本來就不是尋常
衣服,而是一件冥婚禮服——是配陰魂的冥妻穿的婚紗。
菜司當時十分生氣,揪住了老闆的衣領,怒罵:你這兒怎麼會有這麼邪門的東西
賣?是不是你害死了我老婆?你受了誰的指使?
“你爲什麼會懷疑你老婆的死,是受了別人的指使?”我問。
正常人在遇到這類事件的反應,應該是“我最近撞什麼邪了”,而不是下意識去想自
己的是不是中了仇人的招,莫非這菜司是心虛?